楚家人看楚婳离开,也匆忙跟了上去,刚想出门,结果看到门口被几个官兵堵住了。
郭醇冷冰冰的眼神扫过三人,无情的开口:
“五十两一文不少,银子放在这里你们走,若是没有银子,你们弟兄两个一人留一条腿下来。”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谄媚的笑了起来,楚祯悲痛道:
“妹夫,放心,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银子我们肯定给,只是你看我们手头确实没有这么多,你送我们回去筹一筹,行吗?”
郭醇挑眉冷笑开口:“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们?”
“没有是吧,老婆子回去取,申时如果还送不过来,一人断一条腿这账也算平了!”
“这…”
楚祯刚要再争取一下,郭醇警告的眼神一过去,他只能悻悻闭了嘴。
转头对楚老夫人开口:“娘,您手头有多少?”
“我没多少啊!”
楚老太嘀咕道:“五两而已。”
“老二,你呢?”
“我更没多少了,我的银子都是娘在保管,我这身上只有侃侃七两而已。”
楚祯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嘀咕道:“娘,你回去取吧,如今这银子是必须给了,万一闹掰了,对我们都不好。”
“真没其他办法了吗?这银子还要用来给老二娶亲呢,万一被相看的姑娘知晓了,这亲事要黄啊。”
楚老夫人连连叹气开口,这不仅银子没了,名声也受损严重,真是丢人至极啊!
楚祯安抚道:“黄了就换一家,解决眼下困境最重要,快去!”
“好吧!”
楚老夫人打过招呼就出了房门,刚走出去没多久,就看到楚婳晕倒在了乔怀的怀中,身下一片血迹斑斑…
“婳婳…”
楚老夫人关心的正要上去,想到什么又无奈的收住了脚,眼下两个儿子最重要。
乔怀看着脸色惨白,身下是血的楚婳瞬间慌了,抱着她直奔附近药铺。
楚婳再次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她第一时间抚上了自己的小腹。
眼泪瞬间决堤,悲痛不已,她记得自己流了好多的血,这孩子定是没保住吧?
喘息了片刻,她平复好自己的心情,看着简陋无比的房间,她左右巡视了片刻,最后支撑着身体慢慢从床上下来。
听到动静,乔怀忙端着一碗刚出锅的鸡汤走了进来,着急安慰道:
“你别乱动,大夫说了你身子太弱,又差点落胎,得安心静养。”
楚婳感激的点点头,有些语无伦次,孩子!孩子居然还在,真是谢天谢地。
“这里…”
“哦,这是我家。”
乔怀笑着解释道:“我不知晓你住哪里,又没地方可去,就暂时将你带回来了,房子简陋,你别在意。”
“谢谢,这里很好!”
乔怀将鸡汤推了过去,笑道:“你尝尝,第一次做可能味道不太好,但我粗笨尽力了,你别嫌弃。”
“不会,乔大哥已经很好了,真的很谢谢你。”
看着乔怀憨憨的笑着,楚婳低语着急问道:“乔大哥,你抱我回来,你娘子不会误会吧,如果误会了,我可以去解释的。”
她看房中有女子住过的痕迹,所以推断乔怀肯定娶亲了,而且看样子,他要年长自己好几岁。
“不会误会,我…我娘子跑了!还卷走了我所有家当,我老娘也被气死了,如今这个家里只有我一人。”
乔怀讪讪一笑,无所谓的解释道,原本惨痛不已的事情,如今说出来,却感觉真的时过境迁了。
“为何?”
楚婳不解的追问道:“我看乔大哥身手不错,脾性也还好,难不成你也是喝多了爱打人?”
“没,我没那怪癖。”
乔怀叹气,语气淡淡,意味深长的开口解释道:
“其实说来话长,我以前也见过你,就一年前那场流放人员筛选娘子时,我看你是第一个被选走的。
我当时无权无势,手头又没多少银子,所以都是他们挑选完,最后剩下的才归我们选。”
“你娘子是谁?”
楚婳皱起眉追问道,如果是流放那一批里面的,她都认识的。
乔怀沉声开口:“乔汐颜!”
楚婳震惊的张大了嘴巴,当初二哥死皮赖脸的还追了乔汐颜很久,结果被孙无银给嚯嚯了…
“那她为何要跑?”
楚婳不解的开口,想离开办法多了去了,和离休妻都是可以啊。
乔怀抿了抿唇,低垂着头解释道:“嫌弃我没出息赚不了多少银子,她卷了我的银子就跟了一个卖酒的掌柜,我去寻过两次,每次都被轰了出来。
后来听说被那掌柜的带去帝州卖去花楼了,剩下的我也再没去打听,可能是死了吧。”
楚婳点点头,难为情的开口:“你看我怎么平白问你这么私密的问题,抱歉啊勾起你的伤心往事了,我真不是故意的。”
乔怀摆了摆手笑道:“没事,都过去很久了,算我遇人不淑罢了,可能也是命。”
“你住哪里?我一会儿送你回去。”
“不用,离这里很近的。”
楚婳笑着解释道:“我被楚家赶出来后就暂住在麻婆的房子里,我自己走回去就好。”
“麻婆?”
乔怀诧异道:“她去世后那房子不是废弃了吗?房顶都是塌的,怎么能住人。”
“能住,等我有了银子找人修缮一下就行,问题不大的。”
楚婳笑着起身道:“乔大哥,刚药铺花了多少银子?我给你。”
“不用,没多少!”
“要给的,我已经很麻烦你了。”
楚婳坚持。
乔怀笑着点点头,开口:“二两银子,你欠着就行,等赚了银子手头富裕了再给我不迟。”
“行,那我一会儿给你打欠条。”
乔怀起身提起桌上的三包药跟在楚婳身侧出了门。
银白的月光倾洒而下,给这蜿蜒的小巷覆上一层朦胧的薄纱,两人并肩缓行,身影在月光下交织。
两人交谈的话语如微风拂过,带着些许默契与温馨,像是相熟已久亦或是同病相怜,都在静默的反抗着命运的不公,在低如尘埃的巷子里,倔强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