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听县长说要去自己的酒店,表示了感谢。又对众人喊道:“各位领导,你们听见吧?县长说了,中午到我们高老庄酒家用餐,我老婆准备了好酒好菜。走吧,跟我一起下山,回去吃饭了!”
正要让大家跟他走。苟老二忙拦着道:“老大,别着急呀,还要参观云栈洞哩!”八戒道:“啊——云栈洞有什么好看的?邹慧跟我说,讲完就下山,带大家去酒店吃饭。”
邹慧站在他后面,喊道:“猪老板,你讲完、你是没事了,可是大家要参观呀。”八戒愣了一下,只得道:“那行那行,让他们参观,我就在这里等着。”
苟老二接着介绍:“各位领导,我们将要参观的云栈洞,就是当年猪八戒的藏身之处。里面本来一张石桌,两个石凳,均已遗失,现在能看到的是按照猪老板提供样式仿造的。下面,请大家自觉排成一队,进行参观,左边进,右边出。由于洞内空间有限,不要在里面耽搁太长时间,我们猪老板还等着请大家用餐呢。”说得大家喜笑颜开,高高兴兴地去参观云栈洞。
参观的队伍很快走了出来,八戒带着他们下山。路上,免不了有人跟着他问这问那,八戒开着玩笑,回答自如。
来到停车场,忽然发现两个卖东西的摊点,两名女子穿着整洁的餐饮服装站在桌案后面,其中一个拿着电喇叭吆喝:“福陵山特产,猪八戒高装馒头、高翠兰响菜包子。请过来品尝!”
八戒站住看时,一把大遮阳伞下面,摆放两张桌子,桌子上面各有一个大柳筐,一个装满了馒头,一个装着包子。不由得问苟老二:“她们这是干什么,想争我的生意吗?”苟老二道:“怎么叫争生意,搞旅游圈不得有旅游产品吗?”
八戒不明白意思,问道:“什么旅游产品?”苟老二道:“你看看她们是谁?”八戒这才仔细瞧了瞧,惊讶地道:“是田芙蓉?”苟老二道:“对,还有她姐呢,也过来帮忙了。”八戒道:“是田菊花?”苟老二道:“正是。”
八戒忙走到田菊花跟前,喊道:“菊花,你怎么来这里了,我想死你了?”说着,要去拥抱田菊花,吓得田菊花连忙后退,道:“这么多人,你干什么?”八戒道:“人多怕什么,谁能不让我抱小姨子?”有人问他:“这是你小姨子?”田菊花道:“你听他胡说。”八戒道:“谁胡说了,你难道不喊我老婆姐姐?”田芙蓉道:“喊翠兰姐的多着呢,都是你小姨子?”八戒道:“那不一样,你姐起码是我老婆的干姊妹。去问问你高大姐,我叫她小姨子错了吗?”
苟老二见很多人围着看热闹,忙对八戒道:“老大,快介绍产品吧。”八戒这才道:“对对,芙蓉,快介绍咱们的产品!”
田芙蓉这才拿起电喇叭介绍道:“各位领导,你们一路辛苦了。这里,我们给大家准备了洪山乡的风味特产,一个是猪八戒硬面高装馒头,一个是高翠兰响菜包子。也是我们猪八戒旅游圈独特产品,相信你们听了介绍,一定会喜欢。”
齐县长走到摊点跟前,问道:“这馒头还有名字?”田芙蓉指着八戒道:“对,是我们猪老板他——亲自发明的,全名叫猪八戒硬面高装馒头,这种馒头是要费大力气才能做出来。”说得八戒直点头。
田芙蓉拿出一个馒头递给齐县长,道:“你瞧瞧,外面柔,里边硬,掉在地上它会蹦。”齐县长捏了捏,道:“这可不是皮球,怎么也不能让它掉地上。”田芙蓉道:“我说的意思就是像皮球一样暄腾,摔在地上还真能蹦起来。它的特点是趁热吃嚼着劲道,凉了吃啃着掉渣。我们在齐兴城里有三处分店,只要摆上街面,都会一抢而光。凡是买过这馒头的都知道,‘尝着甜,品着香,买不着,急得慌!”齐县长笑着,掰了一块填到口中,嚼了嚼,道:“嗯,确实劲道、好吃。”
田芙蓉又指着那一柳筐包子道:“各位领导,这个包子叫高翠兰响菜包子。它是用当地一种响菜为主食材,配上各种馅料制作而成:皮薄肉汁香,一咬咯嘣响,老少都喜欢,好吃有营养。”
齐县长道:“你介绍的不错,大家都淌口水了。”田芙蓉道:“谢谢领导夸奖。我们的包子还有个名字,叫‘三不要钱’。”齐县长问道:“什么三不要钱?”田芙蓉道: “不香不要钱、不响不要钱、没营养不要钱。”齐县长夸奖道:“好、好。就凭着这位同志的宣传,这个产品一定会轰动起来,这两样特产也会成为我们县里的一张名片。”带头鼓起掌来。
苟老二站了出来,道:“各位领导,刚才县长说了,通过对猪八戒硬面馒头、高翠兰响菜包子的介绍,大家都垂涎三尺。我们书记、乡长说了,各位领导能来我们洪山乡检查指导工作,是对我们的最大鞭策和鼓舞,为表达我们的一点心意,每人一份馒头、包子,这叫礼轻人意重。既可以在这里品尝,也可以带回去给家人分享。觉得味道好,就多给宣传宣传。当然,我们今后还会准备一些当地土特产,为丰富猪八戒旅游圈的内涵多动脑筋,不断开发新产品,以旅游带动我乡经济的发展。”大家齐声叫好,争着去领馒头、包子。田菊花、田芙蓉忙用纸袋装好,一个个发给了他们。
苟老二开车打前站,先把八戒和邹慧送到酒店,看看这边的准备情况。
来到酒店门口,就看到门前挂起了横幅,两边插着彩旗,八位穿着靓丽的迎宾小姐已经站在门两旁。
这是邹慧按照演练套数安排的,迎宾小姐也都是自家人。近两年来,不仅酒店里招了几名女服务员,分店也新招了一批人马。今天抽出的八名迎宾小姐,也是邹慧昨天带人来培训过的。
邹慧原来想让高翠兰简单介绍一下自己经历的。尽管准备了稿子,可是高翠兰一提往事就伤心,说什么也不愿意接受。邹慧只得让步,把那段高翠兰的故事交给车上的播音员介绍,只让高翠兰跟大家见个面,然后带着参观一下酒店。
参观队伍很快来到,下了车,雷乡长招呼大家在酒店门口集合,介绍道:“各位领导,这里就是高老庄酒家,有的同志可能来过。大家看一看他们的名称和对联,上联是‘西天猪八戒下海经商’,下联是 ‘东土高翠兰进城开店’。来过的同志都知道,这个酒店几年前就已经开张。并不是为了猪八戒旅游圈才搞出来的。这说明什么呢?天时、地利、人和。关键是人,猪八戒、高翠兰的出现,他们的价值无限,值得专家们深入探讨,也是我们搞活猪八戒旅游圈的难得的法宝。”
这时,邹慧带着高翠兰走了过来,她对大家介绍道:“各位领导,这位就是高老庄酒家的高老板,名叫高翠兰,也是猪八戒老板的夫人。请大家看一看,谁能猜出她的岁数,她像不像一个大姑娘?”大家议论纷纷,惊叹不已。高翠兰不好意思打着邹慧的手道:“干什么呀,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人喊着问道:“喂,高老板,你真是猪八戒的媳妇?”高翠兰被问得不好意思,低声对邹慧道:“你要办我难看?”邹慧高声道:“我想跟各位领导说一声‘对不起’,高老板生性低调,不爱说话。刚才我已经做了介绍,她就是猪八戒老板的夫人,请不要强人所难。今天只是应邀跟大家见个面,下面就请她介绍一下高老庄酒家的一些情况,然后带大家参观好不好?”众人拍手叫好。
高翠兰这才对着大家道:“没什么介绍的。这个酒店是原来买村里的废旧厂房改造的。我们原来开小吃店,挣了一点钱。可那点钱怎么能够盖房子的?主要就是靠朋友贷款。特别是苟乡长,帮了不少忙,贷了很多款。”
齐县长问道:“当时怎么给酒店起这样的名字,是故意的吗?”高翠兰指着邹慧道:“都是她出的主意。当时觉得这里离城里比较远,为了招揽客人,她就想了这么个歪点子。”邹慧忙道:“这不叫歪点子。你本来就是高翠兰,猪老板说他叫猪净坛,又说叫猪天蓬。其实大家都知道,猪净坛、猪天蓬还是猪八戒。他自己承认,一点虚假成分都没有。再说了,当时主要是为了他们招揽生意,所以就把这店名起了,对联也请人就这么写了。没想到这里成了猪八戒旅游圈的点睛之笔。”
齐县长道:“你这个小邹够能的,这么一策划,肯定招惹人。”高翠兰道:“生意还可以。不过,酒店生意靠的是菜好、薄利才能留住客人,赚不了几个钱,一直欠着贷款呢。”
邹慧道:“高老板,咱们进去吧,参观一下后面的房子。”高翠兰忙招呼道:“好好,请各位领导到后面看看。”
迎宾小姐看见客人过来,忙鼓掌欢迎。
齐县长刚走进大院,看到后面的房子,问道:“后面是平房呀?”高翠兰道:“当时因为没钱,只盖起前半部分。”齐县长道:“这就有点不协调了。”高翠兰道:“是呀。谁来谁说不好,还影响风水。可想翻盖没有钱,一直凑合着营业。”邹慧道:“不过,高老板心高人胆大,去年想方设法贷了款,又在后面盖起了新楼。”
齐县长问道:“建了新楼?我正要说呢,像这个样子,还真不好接待外面的客人。”邹慧对高翠兰道:“这事说起来也巧,县里要搞旅游圈接待客人,高老板就把后面楼房建好了。你能掐会算怎么的?”
高翠兰不好意思道:“俺不会掐,也不会算。是老猪的几个外地朋友,看这房子实在不像样,要帮他做生意挣钱建房子。谁知道才跑几趟,人就被县里抓起来了,差点回不来。”
齐县长惊奇地道:“你们做的什么生意?”高翠兰看了看齐县长,对邹慧道:“我说走嘴了。反正事情过去了,还提那干啥?”邹慧道:“这是齐县长,他很关心你们,有什么事情和困难都可以跟他讲。”高翠兰点头道:“知道知道,我说的就是去年帮着五交化进了几次货,自行车、电视机什么的,都是老百姓喜欢的东西,怎么就犯法了?”
齐县长想起常委会曾经研究过这件事,道:“噢——对对对,有这么回事。原来就是猪老板呀?我说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搞到计划内的东西?不过,高老板,你不要误会,我们要查的可不是猪老板,是几个公司的经理。主要查经济方面的问题。”高翠兰道:“抓五交化的经理不是亏吗?他是为了帮助我们才被抓的。所以老猪才去找调查组,要抓也得抓老猪呀。”
齐县长道:“你们还挺义气,那件事情就不要说了。关于倒买倒卖问题,由于政策界限不是太清楚,有些人有不同看法。不过,最后县委还是决定放人,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高翠兰道:“你们没事,我们吓得不轻。”说的大家笑了。
齐县长道:“你说这话我就不信了。这点小事能吓着猪老板?他要是怕,就不会去找专案组闹事了。听说他还动手了呢?”高翠兰道:“他胆大,可我胆小呀。”齐县长道:“胆小也有好处,做生意就要掂量掂量,少干那些拿不准的买卖。你们开这个饭店多好,赚钱不多,有吃有喝呀。像你们这样,在齐兴也算是先富起来的人了。特别是今后一定会更好,只要这个旅游圈搞起来,你们还用愁客源吗?保证你们坐地生财,再建一栋楼也没问题。”高翠兰被他说得高兴起来,道:“谢谢县长吉言。”
高翠兰又带着大家到后面参观了刚建成的大楼。齐县长看了很高兴,夸高翠兰道:“有眼光、有魄力。”高翠兰道:“都是朋友帮忙,贷款盖起来的,我都愁得睡不着,你还夸呢?”齐县长道:“愁什么?虽然贷了款,你有楼,怕什么?何况现在正好用得着。这叫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要抓紧把院内的房子拆了,马上就有接待任务。”
高翠兰道:“老房子肯定要拆,就是你们不来,我们也要拆。”齐县长道:“我的意思是,时间要抓紧。这边楼上餐厅要尽快搞好,那边的房子要尽快拆除,越快越好,有什么困难吗?”
高翠兰听县长问到困难,不知道怎样说才好。想了想,不紧不慢地道:“再困难,这边建都建起来了,那边拆还不好拆吗?不过,说句实话,没想到盖这个楼会花那么多钱。目前欠的账太多,贷的款不够用。施工队的钱没结,拆房也要一笔钱哩。”
齐县长道:“这个你不用太担心,我们回去会研究一下,高老庄酒家作为景点,包括环境治理、停车场、特别是拆除院内老房子问题,我们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一部分资金。”高翠兰激动地道:“那太感谢县长了。”齐县长道:“不过,你们一定要主动配合好旅游圈的建设。应该知道,旅游圈搞活了,你们是最得益的。”高翠兰点头道:“明白、明白,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好好配合。”
在回来的路上,齐县长又对高翠兰道:“我知道猪八戒、猪老板是个倔脾气,专案组他都敢去闹,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在这件事情上,你可要多做些工作。最近这段时间,来的都是各地领导,可不是闹着玩的。免得他耍起小孩子脾气,闹出事情,连我这个县长也没法交代。”高翠兰道:“不会的、不会的。”齐县长试探道:“之所以跟你讲,听说他只听你的话?”
高翠兰脸红了,问道:“谁说的?”齐县长道:“别问谁说的,是不是这么回事?”高翠兰道:“没有、没有,既然你都知道他是倔脾气,谁的话都不听,怎么会听我的呢?”
齐县长故意道:“照这么说,我得考虑考虑喽,能不能跟你们合作。万一他在关键时候拆台,那我们不是自找晦气吗?”高翠兰道:“县长言重了,绝对不会。老猪脾气虽然有些拐,可他能分清孬人好人,只要你对他好,他可以两肋插刀,怎么会拆台呢?”
齐县长问她:“我们搞这个旅游圈,你觉得对你们不好吗?”高翠兰道:“按照你说的,肯定对我们是好事。”齐县长道:“既然这样,那就拜托了。你跟猪老板都是关键人物,你们两个要齐心协力,只能捧场,千万不能拆台。”高翠兰道:“请县长放心,前几天就听雷乡长讲到你。你相信我们,我们心中有数。有俺高翠兰在,保证不会拆台。”齐县长笑了,道:“我就等着你这句话呢。其他还有什么困难,只管提出来?”
高翠兰跟齐县长接触,觉得不像想象中的那些官员,动辄吹胡子瞪眼,目中无人。他虽然是个县长,却没有架子,跟自己说话像拉呱一样,起码有人情味。突然间,一直无处诉说的委屈,想当着县长的面倾诉出来。于是道:“其他也没有什么困难。只是有件事,在心中一直窝着,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齐县长问她:“什么事?只管说。只要我能解决的,绝对不会推辞。”高翠兰道:“就因为你是一县之长,我才想跟你说。我原来是出过家的,从来对财、物不以为然。但是,身上只有一件东西,那是父母留给女儿的唯一寄托,一个唐代瑞兽葡萄铜镜,与我相依为命的宝贝,生生死死从没离开过。可是在文革期间,说我们是牛鬼蛇神,不当人待。被当地一个管我们的、叫单卫红的当着众人的面给抢走了。”
齐县长觉得惊奇,问道:“这个人现在还在吗?”高翠兰道:“本来也以为没希望了,一直打听不到这个人。可是我们饭店开张,我突然发现了他。”齐县长问道:“饭店开张他来了?你见了他,怎么没要你的东西?”
高翠兰回答道:“他是陪地区领导来的,他也不知道是我们开的饭店。我认出了他,可他一个劲的躲着我。因为饭店开张,当时没顾得找他算账。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他是工商局的单禄、单局长。”
齐县长停下脚步,道:“单禄呀?这个人我知道,他不是被处理了吗?”高翠兰道:“就是我们一起告的,他在齐阳还有人命案。虽然被处理了,可是我的铜镜没有要回来,就这样算拉倒了?”齐县长问道:“这件事他承认吗?”高翠兰道:“指望别人问肯定不行,是老猪去他们单位找他闹,他不得不承认。可虽然承认,最后又说是送人了,要不回来。”齐县长问道:“猪老板都没要回来,看样子这事挺难办。”
高翠兰看他也觉得为难,道:“是呀,我本来不想再再麻烦你们。可是心里还是委屈。想不到今天能跟你县长说上话,就顺便把这件事说出来。别的也没什么意思,就是想知道这个镜子他究竟送给谁了,我们自己去要也行。”
齐县长看大家都聚了过来,忙对高翠兰道:“最近这个人在逃,还有其他案子在身。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这样吧,你们写个材料交上来,等他归案再说。”正是:
铜镜一直挂心上 只因此物不寻常
天荒地老人还在 父母恩情怎能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