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上,楚暮透过车窗望向外面,她观察着这座对她来说完全陌生的城市。
车子已经停稳很久,司机见她还在出神,“小姐,到了。”
“到了?”
“你不是到溪园吗?”司机眼神怪异的瞅着内视镜中那张哭花的脸,他方才就在怀疑,这女人是不是专程来这片富人区讨情债的,“看见没?最宏伟最显眼那幢别墅就是,这里戒备森严,我的车开不进去,你沿着这条景观路直走就行,没几步了。”
楚暮神思恍惚,“那,颐景园呢?”
“你自己说的要到溪园。”司机俨然将她当成个疯子,“颐景园那地方更不是你能去的,到底还下不下车了?”
楚暮掏出手机,照着计价表的数目扫码付款,“谢谢。”
司机没接话,待她两腿沾地,踩了油门就走。
李姐刚把大厅的地板拖完一遍,楚暮一瘸一拐进门时,她起先并未注意到她眼部的妆容已脏作一团,“太太,你回来了。”
楚暮像是第一次才来到这个地方,她仔细环顾四周,脑海中浮现着住在这里点点滴滴的记忆。
她看着通往二楼的全玻璃楼梯,霍占极生日当晚,就是独自坐在那上面。
那时,她问他在这里做什么。
他说做贼。
她甚至还看见了他肩宽有力的修长背影。
只是,没认出来。
楚暮眼圈发胀,她目光所及之处,俱是耳目一新,红红的双瞳半晌才落至李姐身上。
定看两秒,才听声识人般笑笑,“李姐。”
“太太,你这是……这是怎么了?”
楚暮回答不出来,她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我的眼睛好了,能看见了。”
“真的?”李姐喜出望外,“太好了!霍爷知道吗?他要知道定会高兴坏的。”
楚暮嘴角僵硬扯开,全世界的人都知道霍占极对她多好,只有她自己熟视无睹,“李姐,我先回房洗把脸。”
李姐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走起路来,右脚还踮着,李姐本想继续追问,犹豫片刻还是打消那个念头。
将军的狗窝放在二楼拐角的位置,它不知到哪里去玩了,楚暮推开主卧门,却见一只很强壮的德国牧羊犬朝她窜来。
“将军?”
一呼唤,毛孩儿压下耳朵,尾巴热情摇晃。
楚暮忙蹲下身,抱住它的脑袋抚摸,“你比我想象中还要肥。”
说着,女人脸蛋侧压下去,紧紧依偎着将军头顶,她闭起眼,强忍着鼻翼的酸楚。
楚暮做梦都不敢想,霍占极才是她念念不忘的一见钟情。
他们同吃同住,上床,接吻。
她以最合法最名正言顺的身份待在他身边,享受着他给的专宠与独特。
可老天爷却又在他们之间,开了一个莫大的玩笑。
用力抱紧将军,楚暮心脏像要被利爪撕碎一般。
霍占极被她伤害的时候,是不是也同样痛到锥心蚀骨?
楚暮不知该如何原谅这么重伤他的自己。
“将军,我该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将军似被她的情绪牵动,哼哼唧唧去蹭她的下巴。
楚暮难受的连呼吸都在疼,一道手机铃插进来的时候,她缓解半天才反应过来。
掏出一看,是江城的来电。
楚暮浑浑噩噩划开接听,“喂。”
“是我,白展堂。”
听到这声儿,楚暮愣了愣,“白医生?”
“别紧张,只是个简单的电话回访。”白展堂公事公办,“你眼睛怎样了?”
楚暮松开抱着将军的手,木然无力的走到一旁的沙发坐下,“恢复了,现在什么都能看清,白医生,谢谢你。”
白展堂不无意外的点头,“有没哪里不适?”
“没。”
“嗯。”顿了顿,白展堂说出最终目的,“记得让你老公给我结尾款,他当初承诺过,只要半年内能把你眼睛治好,会给我额外增加三倍奖金,我还是那句话,要谢就谢你男人,我只认钱,不认这些虚头巴脑的口头禅。”
楚暮不禁仰面,迫使眼中的水雾倒回,她沉默着,平复后才转而问道:“白医生,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
“我钱还没到手。”
“我知道。”楚暮忙解释,“等下你把银行卡发我手机,我立马给你结算好吧?”
白展堂想了想,“好,那你说。”
楚暮稍作深吸,“我记得你是霍占极江城那两位朋友介绍来的吧?我正好有事想找他们问问,能不能麻烦你给个电话号码?当然,不会让你白帮这个忙,我有钱。”
“你老公的朋友,你问我要电话号码?”
“奖金四倍行不行?”
白展堂仿佛被掐住七寸,迟疑了下,“成交。”
两人达成共识,挂断通话后,傅执遇和上官夜的私人电话,被白展堂相继发来,紧跟其后的便是他的银行卡号。
楚暮先拨了傅执遇的,她这串陌生号码直接被对方无视掉,没人接。
接着她又照着上官夜的手机打了过去。
“谁?”
这次,上官夜倒是接了,只不过态度不好。
“是我。”楚暮不知该如何介绍自己,她并不确定自报家门的话,这人还记不记得她,索性便道:“我是霍太太,霍占极的太太。”
上官夜刚从公司出来,正单手掌握方向盘在路上开车,听见楚暮这话,他不觉眯了眯眸,颇有些诧然的问,“有事?”
“我想找霍占极。”楚暮直言不讳,“上官先生,请问您,能帮我联系下他吗?”
闻言,上官夜差点爆粗,这女人在演他呢?
“你是霍太太,你问我要霍占极?”
“我们之间有些误会,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楚暮左掌抹到眼角处,她不知该说什么,好不容易才鼓起的勇气,怕再这样耗下去,她真没那脸再去打扰霍占极,“我很想见一见他,拜托了,我可以给你钱,多少都行。”
这话惹得上官夜不由发笑,这女人是真不了解他的财政实力吗?
还是说,她根本连阿占和他的圈子都完全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