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洞口,梅超风自然抽出自己的手往下看,问道:“这下面有什么?”
林焕道:“我听着像是人的笑,也可能是哭。因为我功夫高才能听见,换了别人肯定是听不到的。”
“下去看看?”
“去!总觉得公孙止在裘千尺一事上有所隐瞒,不弄清楚我放心不下。”
二人的武功即便面对悬崖峭壁也是轻轻松松,很快就下到底部。林焕抬眼一瞧,地洞里长着几十棵枣树,估摸是上面的枣掉下来,生根发芽。
“看这里是不是有些感慨,赵王府的地洞……”
梅超风环顾四周,道:“你想说故地重游?”
“不像吗?”
“我住地洞的时候看不见。”梅超风下意识闭上眼睛,指着一个方向说道:“那里。”
洞顶有阳光透下来,这里并非全黑之地,林焕往梅超风手指的地方走了两步,忽然有一物疾射而来,他轻巧避开,那东西掉在地上,传出一声脆响。
梅超风睁眼一看,疑道:“枣核?”
这时,黑暗中传来一道阴森森的声音:“是公孙老贼叫你们来的吗?”
随后是一阵爬行的动静,片刻后,有一四肢着地的……人?
林焕皱眉,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秃头婆子,她语调凄凉愤怒,大喝道:“你们是谁?公孙止那老贼派你们来害我是不是?”
林梅对视一眼,林焕谨慎道:“你叫裘千尺,外号铁掌莲花,是铁掌水上漂裘千仞的妹妹?”
虽是疑问句,但林焕有七成把握,这人就是裘千尺,公孙止口中早逝的夫人!
“哈哈、哈哈哈!是我二哥派你来的!总算他还记得我这个妹妹!”
梅超风道:“裘千仞没那么大的脸面命令我们,你是裘千尺,为何会在这地洞中?”
裘千尺大怒,直视梅超风的眼睛,忽然一阵恍惚,低声道:“我是被公孙止那狗贼害的……”
有梅超风的迷瞳,裘千尺说不了假话。
林焕越听越惊奇,竟然被梅超风胡蒙乱猜说中了真相!
裘千尺嫁给公孙止之后,因她的脾气暴烈,处处训夫,训的公孙止大为不满,但因为打不过她,只能伏低做小。
裘千尺把公孙止的家传武功改到无漏洞,虽话语不中听,却是一片好心。她性格使然,又比公孙止大,将丈夫当半个儿子一样随意管教。
男人嘛,偶尔退让可以,但日子久了谁也受不了,面子大过天,岂能被女人一直欺压。
人要脸,树要皮,公孙止多次在弟子面前被裘千尺斥责,心中积压了太多的不满,这些不满让他起了离开恶妇的心思。
刚好裘千尺有孕,精神不济,公孙止趁机和一个侍女柔儿勾勾搭搭,到后来裘千尺生下公孙绿萼,他依旧偷摸和柔儿往来。
几年后,也就是公孙绿萼六岁那年,裘千尺偶然间听到公孙止和柔儿的对话,他们要趁着裘千尺在静室闭关七日,远走高飞。
想着裘千尺知道的时候已过了好几日,追也追不上。
裘千尺得知此事,心里怒火中烧,面上不动声色,故意按计划闭关,实际在等公孙止的行动。
她始终不敢相信丈夫会这么对她,这些年她对公孙止倾囊相授,教他武功,救他性命,为他生儿育女,照顾饮食起居。
裘千尺自认为除了有时候态度不算好,她没有对不起公孙止!
可惜,她的一切幻想都成了空。
看到公孙止几次来静室外偷看,他脸上的神情是那么愉悦放松,裘千尺就知道,她嫁给了一个狼心狗肺之徒!
裘千尺施展轻功到他们约定之处,把柔儿丢进情花丛中,看她翻滚痛呼,心中快意无比。
不久后,公孙止赶来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刚要跑,被裘千尺几下制住,踹进情花丛中和柔儿做了伴。
公孙止深知情花剧毒,只有他们家祖传的绝情丹可解,当下忍痛带着柔儿跑到丹房。
裘千尺跟在他们后面,看见公孙止进入丹房后的表情畅快大笑。
原来,她将数百枚绝情丹浸泡在砒霜之中,打定主意让这对狗男女活活疼死。
公孙止跪地求饶,说只要救他二人性命,他从此以后再不敢违逆,还会将柔儿逐出谷去,永世不见。
裘千尺气恼之下拿出一颗没有泡砒霜的绝情丹,让公孙止二选一,自己吃还是给柔儿。
公孙止半刻都没有犹豫,对柔儿说,他要和她一同死,到阴间再做夫妻。
柔儿泪流满面,安心就死。
公孙止一剑穿心,亲手杀了柔儿,自己吃掉绝情丹,然后跑到裘千尺面前表忠心,发下毒誓,认真悔悟。
裘千尺见他诚心,便也原谅了他。
到了晚间,公孙止设宴赔罪,在酒中下毒,亲手挑断裘千尺四肢筋脉,将她投入地底,后续又养了一群猪婆龙,叫裘千尺再无生还的可能。
哪知天无绝人之路,裘千尺靠着这些枣树活到今日,她虽有内力,却因手脚俱断,无法施展,被困地底十几年。
故事听完,林焕叹了口气,第一句话说的是:“你真够蠢啊。”
“你说什么!”裘千尺厉喝道。
“你别不服,就你干的这些事,说一句活该并不为过。”林焕不耐烦道。
梅超风摇头道:“你不该这么说她。”
林焕怔住,这是第一次,梅超风与他有不同的看法。
“为什么?”
“她落得这个下场,是她看错了人,错的是公孙止,不是她。”
林焕的绝对理性能让他不会被任何人所欺,可是人活着,感性占了很大一部分。他沉思片刻,笑道:“好吧,我大概了解你的意思了,我重新说。”
“公孙止是真心喜爱柔儿,为了她,宁愿放弃祖宗之地,此举可以说一句不孝,我这么说,你认同吗?”
裘千尺仔细回想,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说的对,公孙止对柔儿比对她这个妻子还要情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