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又怎么样?他还是把她杀了!”裘千尺咬牙道。
“我要说的就是这个,你想,他连最爱的女人都能杀,怎么可能是真心悔过跟你好好过日子?不矛盾吗?”
裘千尺心神大震!她在地底这些年,多少次回想那日的情形,无论如何都想不通公孙止为什么要翻脸。
“他发过毒誓的……”裘千尺有气无力反驳道。
“哈哈,你信誓言?古时相信洛水之誓的曹爽,可是被夷三族了!有例在先,你凭什么觉得你一定是朱鲔?”
史书记载两次洛水之誓,第一次,汉光武帝对洛水起誓只要朱鲔投降,绝不杀他为自己兄长报仇,还会封侯保他富贵,最后朱鲔善终。
第二次是司马懿劝降曹爽,同样是指洛水为誓,可他扭脸就灭了曹爽三族!
没有神灵的世界,誓言不过是一句空话,并无任何约束力。
裘千尺冷冷道:“咱们江湖人对誓言是何等看重,我怎知那狗贼说话如放屁!”
“那是你把他逼急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在女人手底下讨活,他一个谷主,管着那么多弟子,你一点尊重都不给他啊。”
“什么是丈夫,一丈之内才是夫!我就是怀了女儿之后没有时刻看住他,否则他怎么可能喜欢上那小贱人!”裘千尺振振有词。
嚯,怪不得公孙止要逃,换成任何一个有血性的男人都不可能受得了裘千尺。
林焕道:“不是我非要为公孙止说话,你想想,他最初根本没想害你,只想和心爱的女人远走高飞,是你非逼他二选一,对了,绝情丹只有一颗?”
“哼,我留下三枚,原本想看看公孙老贼会如何选择,我也没想到他为了活命急急忙忙把那贱婢杀了。”
“三枚?一个被公孙止吃了,剩下的呢?”
裘千尺目光闪动,避而不答:“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中了情花毒?”
“裘莲花,你这试探之语太拙劣了。首先,我们既然来到这里,就不会把你丢下不管,因为你女儿公孙绿萼是我派弟子。其次,区区情花毒,我随手可解,要你那破烂绝情丹干什么?”
裘千尺忽略林焕最后的话,急声道:“萼儿!我的萼儿还好吗?她……她知不知道我、我还活着?”
“公孙止骗她,说你因病去世,你的萼儿至今不知她娘在这地底……”林焕心情沉重,看裘千尺现在的样子,他心里有些难受。
他没忘记裘千尺是如何出现的,四肢乱爬,衣不蔽体,上身只用树叶遮盖。
和最初狼狈的梅超风好像……
不过梅超风只是瞎子,手脚还算利索,林焕第一时间就找到她,那时候他的怜悯心有限,没有把她带到宥王府……
“唉,对不起啊。”
梅超风莫名其妙,反问道:“突然道歉?”
“我不该让你在地洞……十二年。”
梅超风这才明白他的愧疚,她无所谓道:“都过去了。”
林焕仔细打量裘千尺,想了一下,说道:“救你出去,让你们母女重逢,可以。但你和公孙止的仇,只能靠你自己来报。”
“这就够了!我要把公孙止剥皮抽筋,让他受尽痛苦而死!”裘千尺恨不得生吃公孙老贼的血肉。
林焕又道:“公孙止忘恩负义,他死不足惜。但你同样要记住,我们救了你,你不要成为第二个公孙止。”
平静的语调,却让裘千尺忽然打个寒颤,她头一次收起锋芒,问道:“敢问两位是何人?”
“你应该听裘千仞说起过我,华山论剑,五绝之上。”
“天下第一……”裘千尺满心苦涩,她刚刚确实有报复天下人的想法,可是听到林焕的身份,理智回归。
对自己惹不起的人耍阴谋诡计,那才叫老寿星上吊——找死!
“走吧,先带你出去安置,然后让你和女儿见一面。”
绝情谷的中心地带是一个大庄子,名叫水仙山庄,裘千尺熟知地形,知道哪里有废弃的石屋。
三人从地洞出来,裘千尺冷冷道:“这里是厉鬼峰,我人不人鬼不鬼的竟然在这里活了这么久!公孙止一定想不到我还活着!”
“哈哈哈!我练成独门暗器,定要在他身上打上几百个洞才消恨!”裘千尺凄厉大笑。
“暗器?是之前那颗枣核么?”
“百发百中,力大无穷……”裘千尺说着忽然一滞,她刚刚那枚就落空了,不过随即想起林焕的身份,落空很正常。
“刚刚没看清,你再吐一枚我看看。”
裘千尺一言不发,用力喷吐,只见一枚枣核射向附近的枣树,将上面的枣子全部打落下来。
林焕仔细端详裘千尺,她的枣核是嘴里吐出来的,那枣核藏在哪了?腮帮子里?
他刚要发问,忽然觉得这么问不礼貌,赶紧憋了回去。
梅超风不知道他此时在想这些有的没的,三人来到水仙山庄一处破败无人的石室中。
现在青天白日的,叫公孙绿萼过来难免让人起疑,只能等到入夜再说。
林焕二人不想惊动公孙止,所以让裘千尺在这先待着,他们继续装作欣赏风景的样子往水仙山庄里走。
“公孙止真的狠,还好你没头脑发昏,相信他的甜言蜜语。”
梅超风道:“在你心里,我会被好话打动?”
林焕干脆道:“你只会把他头骨插五个窟窿!”
“那你还问。”
“我就是觉得,为什么一旦喜欢上另一个人,自己就好像没办法正确思考了呢,真的像那句诗所说,至亲至疏夫妻?”
梅超风瞥他,问道:“你背了多少诗,读过多少书?怎么随便一件事就能说出典故。”
“背?那玩意还用背啊,看一眼就记住了。读书用来增长见识,省得变成井底之蛙。不是我说你,你当初要是多读一些道家书籍,又怎么会把摧坚神爪练成白骨爪……”
以往梅超风都会打断他,嫌弃他啰嗦,可这次,她却认认真真说道:“我没看过九阴真经。”
“啊?”
梅超风低声道:“陈玄风偷出来的经书,我没有看过。我练的功夫,都是他先练完之后再教给我的。”
“啊???”
“他怕我不懂经书的意思,练出岔子,所以不许我看。”
“哦……这么说来,他倒是很关心你。”林焕嘴上这么说,实际心里疑虑,这理由似乎太牵强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