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7点,祁玉玺起床了。
9点半所有实习的学生在火车站门口,以班级为单位集合。
之后,七个班的学生要集体搭乘10点50分,由上京发往甘省兰城的火车。
全程大约需要19个小时。
到了兰城之后,学生们还要继续搭乘4个小时的大巴车,前往威城。
然后从威城,正式开启他们的河西走廊实习之旅。
这20天听起来多,实习任务还是很重的。
上京火车站外人头攒动。
此次参加实习的学生们,穿着统一印有“上京大学历史系”字样的黄色t恤衫,搭配白色遮阳帽。
同学们或拉着行李箱,或背着行李包,各个神情雀跃地来到指定地点集合。
家里就在上京的学生,前一晚几乎都回家了。
毕竟要离家20天,父母总是操心一些。
各班的同学自发地聚集在一起,彼此讨论着即将到来的集体出行。
偶尔会有小汽车开过来停下,从车上下来一位同样穿着的学生。
在这个自行车普及,摩托车在上京内城被限的年代。
能被家中开着小汽车送过来的学生,无一例外,都会受到同学们的关注。
田凯表情酷酷的从家里的宝马车上下来。
等着司机从后备箱中拿行李,田凯的眼角却注意着周遭人的反应。
对从学生们中投射过来的羡慕眼神,田凯心里满足极了。
田凯算得上是一个帅哥,家里又有钱,怎么也该是个班草级人物。
奈何他们班有宁旭和凌君凡这两尊大佛。
还有一个即便外界始终不清楚长相,但绝对堪称妖孽的祁玉玺。
他硬生生被压了三头。
以至于田凯在班里的待遇,与他高中相比,简直是天差地别。
今天让司机开着老爸新买的宝马车送自己来车站。
田凯又找回了几分高中时万众瞩目的骄傲。
田家的车还没开走,一辆高头大马的军车开了过来。
车还没停稳,副驾驶车门打开,滕茕直接跳了下来。
军车停下,滕茕打开后车门拿下自己的超大行李箱,对司机挥挥手。
被妹妹如赶苍蝇般对待的滕苍很是无奈。
双眼极快地扫视一圈,没有看到祁玉玺,滕苍也下了车。
滕茕一出来,落在田凯身上的注意力就全部转移到了滕茕的身上。
在滕苍下车后,又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滕苍穿着军绿色短袖,军绿色长裤配军靴。
一头板寸,身材高大威猛的滕苍,根本不是田凯这样的象牙塔男生能比得上的。
不少学生都认出这个人是曾经来找过祁玉玺的两名军人之一。
不由得更多看了几眼。
“哇!那是谁家的车?”
“加长车啊!我居然有机会亲眼见到!”
“是外宾吗?”
“外宾怎么会随随便便到火车站来?”
滕苍和滕茕回身,就看到一辆夸张的加长林肯开了过来。
瞬间吸引了广场上所有人的目光。
滕苍挑挑眉,那小子还嫌不够高调啊。
车上,戴着帽子的祁玉玺周身冷冰冰的。
对于郗琰钰一定要开这辆骚包到极点的车来送他这件事,祁玉玺是相当的排斥。
他宁愿姐姐开那辆小奥拓来送他!
万玲玲内心:【安安,姐姐的小奥拓好像装不下你那个大行李箱……】
车速放缓,郗琰钰开口:“安安,到了。
上了火车,给我来一个电话,或者发一个消息。”
祁玉玺:“你手下会告诉你。”
郗琰钰:“我手下不是我儿子。”
祁玉玺扭头看窗外,不理他。
凌靖轩憋着笑说:“安安,到了。”
车停了,祁玉玺率先去开门。
距离门最近的郗玄急忙打开车门,祁玉玺弯腰下了车。
一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祁玉玺,学生们中间有一瞬间的小沸腾。
跟着祁玉玺下车的是凌君凡。
这一路上祁玉玺和郗家主的互动,再次看得他连连喝彩。
果然玉玺的毒舌完全是遗传啊!
两人一下车,先就抵达的宁旭走了过来:
“玉玺,君凡。”
“宁旭,你已经到啦。”
接着下来的郗玄和郗雀去后备箱拿行李。
最后下来的是郗琰钰和凌靖轩。
郗琰钰一下车,全场惊呼。
这人太帅了吧!
他的装扮也太奇怪了吧!
张居原和滕苍都走了过来。
滕苍伸手:“郗家主。”
“滕会长。”
两人的手短暂交握。
郗琰钰很不掩饰地看了眼站在滕苍身后的滕茕。
滕苍拉过妹妹:“郗家主,这是舍妹。
之前给祁同学添麻烦了。”
郗琰钰淡淡地说:“年轻人之间的事,他们自己处理。”
滕苍很无语,(被)处理的只有他妹妹吧!
郗家主还真会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居原这时候伸手:“郗先生,您好。
我是祁玉玺的班主任老师,张居原。”
“张老师,您好。”
郗琰钰伸手。
两人的手仍是短暂交握,郗琰钰道:
“安安带着人实习,希望没有给张老师添麻烦。”
“不会,这件事院长已经特批了。
我们班最不会添麻烦的就是祁玉玺同学。”
这话张居原却不是恭维。
就祁玉玺古武宗师的身份,也只有别人给他添麻烦的份儿。
郗琰钰的视线转移到了儿子那边,开口:
“安安,不跟我介绍介绍你的朋友?”
祁玉玺:“宁旭。”
没了。
宁旭受宠若惊,行礼:“郗家主,您好。”
家主?!
什么意思?
对宁旭略一颔首,郗琰钰几步走到儿子跟前,抬起手。
见儿子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躲避意思。
郗琰钰沉稳的动作中,隐藏着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小心谨慎。
整理了一下儿子的帽子,郗琰钰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和同学们好好去玩儿吧。
我不要求你每天给我电话。
但你有空的时候,我希望你能偶尔想到你还有个爸爸。”
嘶——!!
这个人是祁玉玺的爸爸?!
祁玉玺,不是来自农村吗?
他这样的爸爸,能生活在农村?!
祁玉玺两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带着几分不耐烦地说:
“要我给你电话之前,先把你电话号码给我。”
郗琰钰有片刻的怔愣。
接着,他眼底某种光芒滑过,伸手:
“把你手机拿来。”
祁玉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郗琰钰在儿子的手机里输入自己的手机号码。
见儿子的紧急呼叫人竟然是凌靖轩。
他非常不客气地把凌靖轩的号码改成了自己的,这才满意地交回给儿子。
祁玉玺把手机塞进裤子口袋,不客气地说:
“你该走了。”
郗琰钰又抬手,在空中举了两秒后才再次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随后,他对张居原和滕苍点头示意,上了车。
凌靖轩这才得以有机会和祁玉玺说话。
“安安,师兄回去了,照顾好自己。”
“我不是废人。”
凌靖轩低笑出声。
他弯身在祁玉玺耳边说了一句只有两人能听到的悄悄话:
“要想我。”
直起腰,转身走到凌君凡跟前,拍拍他的肩。
叮嘱他照顾好自己,凌靖轩也上了车。
郗玄提着少主的大行李箱后退两步。
加长车按了下喇叭,滕苍上车,他也按了下喇叭。
挡住了车道,在军车和加长车的面前看起来格外小家子气的宝马车,赶忙灰溜溜地开走。
滕苍跟妹妹挥挥手,对祁玉玺说了声“祁同学再见”,开车离开。
加长车跟在军车后面缓缓驶离。
车上,郗琰钰一直注意着儿子,直到看不见。
凌君凡粗神经地似乎没发现周遭气氛的异样。
他拐拐祁玉玺:“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祁玉玺:“你不会想知道。”
宁旭突然咳嗽了起来。
凌君凡很郁闷。
宁旭立刻转移凌君凡的注意力:
“君凡,你带了什么吃的?”
凌君凡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走了。
背着黑色双肩包的祁玉玺不参与宁旭和凌君凡关于零食的话题。
郗玄一手各拉着一个行李箱站在祁玉玺的身边。
祁玉玺外出实习还带着一个“保姆”!
2班的同学心下唏嘘,其他班的同学议论纷纷。
各班点名,该到的都到了,大家集体进站。
10点10分,所有人准时上了火车。
19个小时的火车,学校也不打算考验学生们的耐力。
统一给学生们订了硬卧。
凌君凡、宁旭和祁玉玺在一侧下、中、上三个铺位。
对面三个铺位上铺是郗玄,中铺是班主任张居原,下铺是滕茕。
祁玉玺和滕茕的关系糟糕。
但滕茕是古武者,张居原不好把她和普通的学生安排在一起。
上了车,祁玉玺就爬到上铺看小说去了。
对滕茕睡在他斜下铺这件事没任何反应。
张居原对此松了口气。
不过想想也是,祁玉玺是古武宗师,也不是一个小肚鸡肠的人。
“玉玺,下来打牌嘛,19个小时呢,一直躺着多无聊啊。”
下铺凌君凡在喊了。
凌君凡个子高,祁玉玺让他睡下铺。
他个子最低,睡空间最矮的上铺。
祁玉玺探头看了眼凌君凡,直接单手撑着床围跳了下来。
凌君凡:“老班,要不要打牌?”
张居原:“我就不了,你们玩儿。
我一会儿得去各车厢走走,我们所有带队老师还要开个短会。”
凌君凡没邀请滕茕。
他悄悄拐了拐祁玉玺,抬下巴指指郗玄,祁玉玺表示随便。
凌君凡就喊郗玄来玩儿,郗玄接受了邀请。
滕茕这时候说:“你们坐我床玩儿吧,我看书。”
凌君凡下意识就去看祁玉玺。
祁玉玺往窗边一坐,宁旭笑着说:“那谢谢你了。”
滕茕摇摇头表示不谢,拿了书窝在床尾看了起来。
四个人分坐在两个下铺,在小桌上玩扑克牌。
凌君凡一边和牌一边说:
“玉玺,我就不信你这次手气还能那么好。
输了的人贴纸条。”
祁玉玺:“输了的人挨手板。”
凌君凡顿时瑟缩了:“不要!贴纸条!
挨手板我和宁旭不是死定了!”
祁玉玺坚持:“挨手板。”
车厢里,宁旭和凌君凡不时的惨叫引来了同学们的围观。
滕茕渐渐不看书了,注意力隐晦地放在祁玉玺的身上。
她依旧不知道祁玉玺到底长什么样子,但一定是很帅的。
祁玉玺露出的侧脸足以说明他长得很好看。
只是他的那双眼睛,她始终不知是什么风采。
令她意外的是,和朋友在一起的祁玉玺,其实并没有她以为的那样高冷。
他会和朋友一起玩扑克,输了一样会被朋友打手心。
赢了,他也会不客气地反击回去。
火车已经启动半个小时了,郗玄不得不提醒:
“少主,您要不要给家主打一个电话?”
他这话一出,围观的同学们再次吃惊,少主?!
他爸爸真的是一位“家主”?
哪里的家主?
华国有什么地方,还有家主的存在吗?
祁玉玺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拨出电话。
郗玄正要惊喜呢,就听祁玉玺说:“奶,车开了。”
“跟宁旭和凌君凡打牌,忘了看时间。”
“我会照顾好自己。”
电话讲了一会儿才结束。
祁玉玺又拨出一个电话:“大姨,开车了。”
又是讲了一会儿才挂断。
在郗玄的期盼中,祁玉玺再次拨出一个号码。
“师兄,开车了。”
郗玄都快哭了。
少主,您倒是给家主打一个电话啊!
仍是和凌靖轩说了一会儿,祁玉玺没有再拨电话,而是发了条短信,之后拿起扑克牌继续。
郗玄真的要哭了。
结果还不等祁玉玺出牌,他的手机响了。
来电显示:【爸爸】
祁玉玺帽子下的凤眸,隐隐的火苗在燃烧。
他按下接听键。
郗琰钰为了当他老子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