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招与疏冷的神色瞬间就变了。
他猛地站起身,冷睨着凉薄无畏的谢承屿,“你做了什么?!”
沈未归前往港城的事是临时起意的私人行程,只告诉了他,谢承屿怎么会知道?
谢承屿饶有兴致的观察着表情生动许多的宋招与,那模样就好似劈天盖地头一遭的新奇。
很是配合的回答,“没做什么,只是港城不欢迎他来罢了。”
他好不容易把儿子哄来港城,又岂会让无关紧要的人再次夺走?
无需顾清扬串掇提醒,在知道宋招与身份的那一刻,他欣喜之余,身边的人际关系自然是要查上一查的,旁的人倒好说,只是这沈未归就似加了层层密码,让人无法窥探。
这个年轻人,早年倒是有过一面之缘,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
年纪轻轻身处那样的高度,怎么可能会真正的在一个男人身上折腰?
他谢承屿的儿子,不可能一直成为别人手中可利用的筹码。
宋招与强撑着的理智在崩溃,他心中唯一的柔软被层层的荆棘包裹,不得安宁。
他眼眶陡然变发红,“你敢!”
宋招与被触到了逆鳞,温顺的表象轰然溃散,满是戾气的眸子死死盯着谢承屿。
“谁都不许碰他,谁动他一根头发,我必拉他下地狱!”
谢承屿蹙眉看着发狠的宋招与,拔去人人可欺的温顺,慑人的攻击力倒是有几分他的狂妄。
只是,老子终究是老子。
谢承屿轻懒倚靠着,面对居高临下放狠话的宋招与没有丝毫的波动。
说出口的话冷静无情,“沈家不比谢家单纯,他那样的人绝非良善之辈,并不适合你。”
“你喜欢男人也没什么要紧,我会为你挑选更好更干净的人来爱你。”
谢承屿浸染权力多年,深知能守住身份荣耀的人,有谁会是真正的恋爱脑?
“呵。”
宋招与很想笑,他确实笑了,只是笑意不达眼底。
“我到底给了你什么样的印象,才让你觉得我是个良善可欺的蠢货?”
他在算计里长大,心中自然也有了恶鬼。
沈未归是锁住他心中恶鬼的钥匙,沈未归是否良善他根本不在乎!
他想要沈未归,也睡到了沈未归。
身上有什么是沈未归需要的,尽管来取,他乐意贡献。
倒是眼前之人——
“仅凭一张脸,我不认你是我老子,别在我面前摆父亲的谱。”
“宋叔阳,林虞的丈夫。”宋招与盯着脸色发沉的谢承屿,唇角的笑有些狰狞,“宋叔阳想在竭泽山杀我,你以为我是真的逃不出竭泽山吗?”
谢承屿拧眉,竭泽山事件他自然也在宋招与的资料里见过。
宋招与在无人营救的冬日,被折磨许久,险些丧命。
“宋叔阳?”谢承屿睥睨之姿,“蝼蚁而已,要了他的命为你出气,如何?”
语气随意,似乎收拾一个人对他来说并不需要深思熟虑。
宋招与唇角扬起一抹嘲讽,“不需要旁人为我出气,他动了沈未归,被我亲手废了双腿,如今在海市的监狱。”
“倘若你敢动沈未归,你就是下一个宋叔阳。”
谢承屿睨着宋招与眼里的狠劲,眸子微眯,“绕这么大的圈子,只是为了威胁我?”
“不是威胁,是警告。”
谢承屿笑开,轻捻手里的佛珠,“你不仅不了解沈未归,也不了解我。”
“我从不受人威胁,敢威胁我的人早就下了地狱。”
男人眼里含笑,却无端让人发冷。
他慢条斯理的站起身,悠悠迈腿一步步靠近宋招与,“不过你是我儿子,我可以原谅你的无礼。”
“但我想和你打个赌。”
宋招与盯着谢承屿唇边没有温度的弧度,深色的瞳孔里是越来越清晰的自己,两张高度匹配的皮相,短暂的令他恍惚。
这一刻他才明白,原来他与宋若臻的两分相似,只是因为陈娇像林虞。
谢承屿微俯着身靠近宋招与,盯着他眼里的恍惚眸光闪了闪,“就赌沈未归能为你做到何种地步,如何?”
宋招与抵触的后退半步,“不需要这种无聊的赌约。”
“是我在强求沈未归爱我,根本不需要沈未归为我做出任何牺牲。”
“他只要站在那,不管爱不爱我,我都会爱他。”
宋招与不明白,为什么太多人想要求证沈未归不爱他?
他的社会阶级比沈未归低,他踮起脚尖去爱沈未归,是为高攀。
沈未归降低身段来爱他,又被指为消遣。
爱就爱了,无关身份地位,他想爱,愿意爱,到底碍着了谁?
“招与。”谢承屿深色的眸子像是轻易看透宋招与缺爱的体质,意在纠正,“你身上流着的是谢家的血,谢家的人生来就应该受人仰视,而不是卑微求爱。”
“哪怕那个人是沈未归。”
谢承屿又朝宋招与走近了一步,补全他们之间的空缺。
“你顶着我的血脉,注定要回到谢家。”
“你在海市所受的委屈,我会一一替你讨回来。”
“不过该扔的垃圾,就别再有牵扯了。”
“包括沈未归。”
宋招与悚然的瞪着谢承屿,“垃圾?”
沈未归清风朗月,怎么就成了该扔的垃圾?
宋招与陡然没了周旋的耐心,他指着大开的房门,冷厉开口,“滚!”
谢承屿看着冥顽不灵的宋招与,深吸一口气。
直截了当的采用了b方案。
一个眼神,早就准备多时的保镖出其不意地快速上前,扣住还在与谢承屿对峙的宋招与!
兵不厌诈,宋招与即使有防备也难敌徐徐营造的包围圈。
宋招与阴沉着脸,一言不发的蓄力准备奋起抵抗,抵抗刚起,脖颈处就被扎入一根针管。
往他体内注射药物的谢承屿,冷血淡漠,“招与,赌约已成。”
“今日之后,你姓谢。”
药物强劲,宋招与又被扣住肩胛,黑暗在快速朝他蔓延,他的心底忽然涌起一股无法忽视的惊恐。
“你对我做了什么?”
谢承屿手里的针管已经见了底,他随手递给一旁的保镖,看向宋招与的眼里有了笑意。
他轻抚着堪称艺术传承的脸颊,“放心,这只是让你听话的东西。”
“你是我儿子,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宋招与只觉得刺骨的冷意从谢承屿的指尖涌进他的骨头缝,像条阴冷攀缠的毒蛇,他想躲,却被彻底卷进黑暗。
“沈……未归……”
无力缱绻的轻哼,轻的几乎让人听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