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西沉;
橘色的光线将漫山的树丛都镀上了一层颜色。
蒙十三面无表情的坐在一棵树下望着手中的酒囊;
大半天也不见他动一下。
像是失了魂一般。
“医师,公子这是怎么了?”
“谁知道,从屋子里出来就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眼见着天儿已经暗了。
本计划着今日是一定要走出这片林子的。
但意外救下那位容公子。
生生耽误了一日的行程。
阿钦给侍卫挤了挤眼睛。
那侍卫眨巴着眼睛:“医师,您的眼睛不舒服吗?”
阿钦:“.....”
他白了侍卫一眼:“去套马车。”
“啊,可是公子说明日再出发的.......”
不等他说完。
阿钦迈开步子走向了蒙十三。
“公子,您在想什么?”
“.....没什么。”
蒙十三收起酒囊:“你有什么事?”
“属下想,能否今晚就出发,毕竟——”
他看了看蒙十三神情恹恹的模样;
故意提醒:“我们这次出来有要紧事,千万不能在别的事情上耽误了功夫。”
别的事情上。
自然就是指容浔一事。
阿钦自以为他提醒的已经够明显了。
远在天际的日头藏进了山中。
蒙十三想了想一下子从地上起来。
他伸手拍拍衣服,表情坚定,像是做好了什么决定。
“你说的是,确实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他说完。
几步跑向屋内。
阿钦一愣,也跟着追上去:“公子,收拾行囊这些事儿不敢劳烦您呐.......”
他一边喊一边推门进去。
却见先他一步进来的蒙十三半蹲在容浔面前。
“你不是说想去林州找人吗,我们正好顺路,你和我们一道走吧。”
阿钦:“.......”
他一个没站稳,被左脚拌了个趔趄。
蒙十三方才的话还在他的耳边回响————
顺路???
容浔捕捉到阿钦脸上难以言喻的表情。
有些犹豫:“不了,你们救了我,我已经很感激了,怎么好意思再麻烦你们呢,林州我可以自己去的。”
阿钦听了在心里满意的点点头。
算这人还......
‘识趣’二字还未说出口。
就听见蒙十三急不可耐的回答:“不麻烦,你身上受了伤,一个人怎么去林州。”
阿钦:“......”
蒙十三任由阿钦在身后咳嗽的再大声也假装听不见。
他轻轻拍拍容浔的肩膀。
笑道:“此事不必再多说,反正都是一道的,一起去路上也彼此有个照应,你先歇着,我让他们收拾行囊。”
一同去林州一事就这么板上钉钉了。
容浔见蒙十三诚心邀请。
也不好再三拒绝。
只好对他谢了又谢。
暗暗想着等事情过后,一定要好好谢谢这位蒙公子。
在侍卫收拾行囊的时候。
阿钦将蒙十三拽去外面。
“公子,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要去哪里?”
“我没忘啊,去京师嘛。”
阿钦一口气没提上来:“京师和林州相隔甚远,您若是往林州方向去,那可就绕远了,何来顺路一说?”
蒙十三很是无所谓:“哪里不顺路了,从林州走也不照样能到京师吗?”
“这能一样吗?”
阿钦几乎要抓狂了:“这样一来,我们就绕的太远了!”
蒙十三耸耸肩:“能到就行。”
阿钦:“......”
他见了鬼似的上下扫视蒙十三一圈。
“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了?”
“还怎么了...您没听那位容公子说的吗,他是要去找爱人的,你该不会......”
“不会——”
蒙十三转身就走。
有些郁闷的声音传到阿钦耳朵里:“你不是说林州城此刻正战乱吗,我们去看看也好,父亲说的那事儿我也总觉得欠妥,不如亲自过去查看一番,看看值不值得我们此次景国之行吧。”
他的身影越走越远。
阿钦无奈叹口气。
只得妥协。
一行人整装完毕后便马不停蹄的出发。
他们走后不久。
一群蒙面的侍卫追查到了此地。
见此处炭火的痕迹。
一人低声道:“可能有人将他救走了,我们追。”
林州城外的一处山谷———
浓重的黑烟弥漫在空气中。
暗黄色的泥土中混着血液的颜色。
旌旗半掩在土里,折断的长枪斜斜的插在地上。
不难看出,此地发生过一场恶战。
“王爷,您的伤口又裂开了,属下重新帮您包扎一次吧。”
澹台肆阴沉着脸褪去上衣。
“其余人如何?”
“无事,此次偷袭虽突然,但好在我们反应的快。”
唐久一边答着一边将澹台肆身上的绷带拆下来给他重新上药。
澹台肆左肩上的箭伤严重。
外翻的那一层皮肉几乎是腐烂了。
见唐久紧皱的眉毛。
他轻飘飘扔下一句:“割了吧。”
“王爷!”
“割了。”
“......”
唐久不动,澹台肆也不催促他。
好一会儿,唐久才轻声道:“王爷,王妃被东莱人绑架一事我们也不知真假,您此刻千万不要冲动。”
“若是真的呢?”
澹台肆说着自己将身上的匕首拿出来放在火堆上翻烤。
“本王与东莱国的大皇子有不共戴天之仇,若是容浔落在东莱人的手中,会发生什么,本王自己都不敢想。”
只要细想下去。
每一刻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他带着部队往京师赶去的时候。
没防设西江国的人居然会派军队在必经之地设下了重重埋伏。
澹台肆一行人在峡谷处苦战了一天一夜,才将西江国的军队打退。
也不知会不会重新卷土袭来。
见匕首烤的差不多了。
澹台肆举起来就要割了自己伤口上的腐肉。
“王爷——!”
唐久截住澹台肆的匕首。
深吸一口气:“还是属下来吧。”
其实这样的事情唐久做过很多次。
下手时倒也干净利落。
只是该有的疼痛一点儿不会少。
割去腐肉的过程中。
澹台肆额头青筋爆出,汗如雨下。
但直到处理完伤口,他也一声没吭。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唐久让探子去前方查看是否有埋伏。
今日他们元气大伤。
定是不能再赶路了。
这山谷处一到夜间气温便下降的厉害。
唐久担忧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澹台肆夜里发起了高热。
怎么也退不下来。
人都有些神志不清了。
偏偏此时商翟还在战乱中走散了。
也不知道人此刻是死是活。
“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商翟身边的药童年纪不大。
第一次见了这么棘手的情况。
也慌神了起来。
唐久紧锁着眉头沉吟片刻:“先让王爷将药服下去,明晚之前,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山谷。”
否则......澹台肆的身体撑不了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