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兄...”崔忠惨叫一声,瞬间涕泪横流。
刘备看在眼里,马上换了一副感同身受的表情,三两步抢上前去,一把握住崔忠的手。
“崔兄,你受苦了...”
崔忠咬牙切齿地说道,“玄德兄,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刘备低下头,两滴热泪落在崔忠手背。
“崔兄,你斗不过他的,忍了吧!”刘备哽咽着说道。
崔忠一把抽回自己的手,猛地撑起身体,恶狠狠地道,“什么话!我崔家是什么门楣,岂能容他这样欺侮,这是打我崔忠的脸吗?这是打我崔家的脸,是打我大哥的脸,是打了整个大汉的脸!”
刘备心里不屑,脸上却满是痛心,“崔兄,事到如今,需从长计议啊!有道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不行!”崔忠厉声说道,“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他盯着刘备的眼睛,执拗地问道,“你就说,帮不帮我吧!”
刘备眼里精芒一闪而过,长身而起,一揖到地。
“我与崔兄一见如故,蒙崔兄不弃,折节下交。”刘备诚恳地说道,“崔兄受辱,尤甚辱我刘备,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好!”崔忠大喜过望,这一声喊得中气十足,却冷不防牵动了脸上伤口,顿时疼得连连吸气。
“有玄德这句话,崔某就放心了!”崔忠好不容易等这阵疼过去,龇牙咧嘴地说道,“一不做,二不休,做了他!”
他朝刘备比了个割喉的手势,凶狠地说道。
“崔兄不可莽撞!”刘备大急。
他也想报复,可胆子实在没有崔忠这么大。
心里对崔忠的鄙夷更胜三分。
人傻到这个地步,沦落至此不是没有理由的。
吕逸是什么人?万军之中杀个对穿轻轻松松的无双猛将。
他麾下关羽、张飞、高顺、张辽,哦!现在又多了个典韦!
哪一个不是万夫不当之勇。
再看崔忠现在这德性,以卵击石也不是这么个击法。
刘备想报复,不想送死,闻言连连摇头。
崔忠只当他反悔了,顿时大怒,“你什么意思?怕了?”
“怕了!”刘备直言不讳,当即承认,倒把崔忠说得一愣。
“你这样畏首畏尾,怎么成得了大事!”崔忠不屑地瞥了一眼刘备,“豁不出去,你拿什么跟人家比?”
崔忠越说越来劲,当着吕逸的面,他软得跟个鹌鹑一样,但当着刘备的面,他却毫无顾忌。
“刘备,你指望我们崔家扶你一把,是不是也要拿出点诚意!”崔忠冷冷地说。
“世家可不讲眼泪,用的是鲜血,懂吗?”
“崔兄,崔兄!”刘备的眼泪掉得更凶了,“不是在下畏首畏尾,说到底,我刘备贱命一条,死也就死了,我是为崔兄害怕啊!”
崔忠又是一愣,自己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除了保住性命,苟延残喘,现在牙也没了,脸也没了,名声更没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崔兄万金之体,难道不闻圣人之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刘备哀哀说道。
“刘备,你有话直说,别拿这曲曲弯弯的话来点我!”崔忠被他说得云里雾里,大怒道。
“崔兄莫急!”刘备赶紧说道,“吕逸刚刚当街行凶,你却这时候向他寻仇,这不是落人口实吗?”
“且不说他们几人都是莽汉蛮夫,打不打得过还是问题...”刘备叹了口气,“就是真的拼掉他们,难道不会引火烧身?那些愚民还不都把这事算在你们崔家头上,崔兄你的头上?”
“一派胡言!”崔忠勃然大怒,“亏你还自称饱读兵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刘备唾面自干,也不辩解,任他劈头盖脸地骂着。
“岂不知兵法之道,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道理?”崔忠摇头晃脑的开始说道。
“正是此时,老子被那厮骑到头上,所有人都看着崔家!”崔忠振振有词地说道,“他这时候出事,那些愚民只会觉得是别有用心的人嫁祸我们崔家,我们反倒是清白的!”
刘备一脸震惊地看着崔忠,这脑回路他始料未及。
崔忠见他这副神情,只以为刘备被他的算无遗策深深折服,顿时更加得意。
“这时候,只要我稍稍推波助澜,愚民自然会找出陷害我崔家的真凶!”
说到这里,崔忠眼里一丝恨意一闪而过,咬牙切齿地说道,“比如荀家!”
“刘备,你也别在这里装糊涂,干不干,给个明白话!”崔忠说完,志得意满。
“干,荣华富贵,我崔忠绝不负你!”他盯着刘备,冷冷地说道,“不干,这崔府也不是你说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刘备哪里听不出他的威胁之意,心里早就把崔忠骂了个狗血淋头,连带着崔家列祖列宗一个都没放过。
脸上却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崔兄高见,令小弟茅塞顿开!”
刘备郑重地说道,“小弟深感崔兄厚恩,无以为报,自当尽力,崔兄但请放心!”
“如此甚好!”崔忠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瞒崔兄,小弟今日前来,一是探望,二来正要向崔兄引荐两位贤达!”刘备笑眯眯说道。
一挥手,赵三和冯豕翻身拜倒,“小人见过崔大人!”
“这两个是...”崔忠一看两人面相打扮,就知道不是什么有身份的人,顿时有些不喜。
“这两位壮士,都是小弟在军中的袍泽,本领高强,为人忠义,正堪大用!”刘备笑着介绍道。
“哦?有什么本事,说来听听?”崔忠顿时有了兴致。
刘备微微一笑,捻须沉吟道,“欲灭吕贼,全在此二人身上。”
他朝着崔忠故作深沉地说道,“崔兄可知‘孟尝君故事’?”
崔忠当即就明白了,有些不屑的说道,“鸡鸣狗盗?就这?”
刘备摇了摇头,“鸡鸣狗盗当然不够,可这两位壮士一来颇擅火攻之计,二来嘛,还有一样宝贝!”
一说到宝贝,崔忠眼前一亮,“什么宝贝?”
“麻沸散!”刘备阴阴一笑,“服此药者,无知无觉,便是蛮牛也能放倒,何况区区吕逸!”
“哦?”崔忠大喜过望,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行,“那吕逸难道就不知道防备?”
“崔兄放心,管教他防不胜防!”刘备双眼放光,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