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梅一忙起来,也没有心思去注意身边给自己举着手机的人是谁了,紧赶慢赶的在吊瓶打完之前安排好了这两天的工作,终于能让自己安安心心的在回达班的车子上睡一路了。
最近王安全住院,虽然身边有不少保镖和陪护,元梅却仍然不放心,于是便让元果暂时将手头的工作放下,晚上在医院陪着王安全,直到他出院。
元果的工作没人做,但拓便只能硬着头皮安排自己手底下的司机替他走这条路线,一开始,那些司机来往莱佩方向有些不熟悉,元梅只好举着那只受伤未愈的手带他们几趟,直到几人熟悉了路线和沿路的哨卡后,才得以消消停停的窝在达班养伤。
她前脚刚回达班,后脚就被猜叔叫进了卧室私聊。
老登冷着一张脸,故作严肃的将刚烧开的水壶丢在茶盘上,用眼神示意元梅沏茶,后者嘿嘿一笑,老老实实的拎起把手,将水壶移开一些,不知第几次对他解释道:“咱这个茶不能用开水泡,先晾一会儿,八十度左右泡出来好喝。”
猜叔不冷不热的轻哼一声,又将他之前在医院里问过元梅的问题重新问了一遍:“阿妹,昨天,我打你,你服吗?”
元梅嘿嘿一笑,贱嗖嗖的摇头道:“不服啊。”
猜叔闻言面色一冷,皱着眉斜眼瞥她:“你之前可不是这样说的。”
:“嘿嘿嘿……”元梅搓着鼻子拨弄了一下茶壶里刚倒进去的茶叶,捏着小镊子眯眼盯着猜叔笑道:“我这不是看你心疼了嘛,就寻思服个软,给你个台阶下呗,我要一直梗着脖子跟你犟,你下不来台,还不得当场把我打死呀?”
一听这话,猜叔一张严肃的老脸也有些绷不住了,抿着嘴跟着笑了几声,随即又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佯怒着嗔了她一眼:“那你之前怎么不早点服软呢?”
元梅挑挑眉,偏过头去,侧着脸斜眼瞥这猜叔,不情不愿的答道:“我这不是瞅你一下两下没消气,配合配合你,让你多打两下解解恨么~”
:“噗……呵呵呵呵……”她此言一出,猜叔终于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用他那只带着帝王绿佛珠的手隔空对着元梅一点一点的,无奈的摇头笑道:“你呀,什么都叫你看出来了,就和我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元梅翻了个白眼,无语的用手掌托住下巴,微微仰着头道:“你表现那么明显,我瞎了才看不出来。”
:“哼~”猜叔要笑不笑的轻哼一声,突然前倾身体,胳膊越过茶几,重重在元梅的额头上弹了一个特别响亮的脑瓜崩,挑眉翻起旧账来:“知道阿叔会生气,你做什么还要去找杰森栗麻烦呢?”
:“哎呦卧槽……”后者被他弹得痛呼一声,捂着脑门子将身体努力往后仰,生怕那个喜怒无常的老毕登一个想不开,再给自己来这么一下子,皱着脸嘟囔道:“谁让他先找我麻烦了?”
说着,她搓了搓疼的突突直跳的额头,瘪着嘴解释道:“一个是因为他打伤我的人,再一个也是他最近太嚣张了,之前让岩白眉跑过来跟你瞎几把嘚瑟也就罢了,可他千不该,万不该,在已经谈好了合作的前提下,明知道王安全是我们达班的人,还派人去打伤他!
我那天要不把他那只不老实的手抽肿,他还以为咱们达班是个可以任由他搓圆捏扁的软柿子呢!丫的他以为自己是在试探我们的底线,可是在他选择朝我这条疯狗伸手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已经被视为挑衅了!劳资没咬死他,已经算你猜叔链子拽的紧了!他难不成还以为咱达班没人啦?
你知道他多嚣张吗猜叔?我约他见面,然后他就真去了……卧槽我都没想到他真能去!然后还只带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秘书!高跟鞋呀!打不了架的秘书!然后元果在门口搜他身,他真就什么武器都不带!
就……他心里已经是认定了我们达班的人不敢动他,已经狂到没边儿了!我还以为他多有尿呢~结果一进门,我给他块肉,他直接就吐了!吐了你知道吗?艾玛给我恶心坏了……不行,想想就犯恶心……我去,我听说他多狂多狂的,谁知道他这么脆弱呀……
就这都敢赴我的约,你想想他是有夺看不起我吧……你信不信,我要是不收拾他,那小子都得觉得用不着栾巴讼出面,他自己都能把咱达班调理明白呢?”
猜叔深以为然的微笑着挑眉,虽然他也觉的元梅这件事情办得没毛病,但面子上的工作,他必须要做足,那天教训元梅,一是做给外人看的,第二……也是为了让达班的人知道,谁才是他们真正的老大。
猜叔心里是认同元梅这番做法的,但她自作主张,在没有与自己报备过之前,就擅自去做了,因此才会挨打。
要么元梅总觉得猜叔这人矛盾呢,打人的是他,打完以后,心疼的也是他。
就像你在知道一件事是错误的,却明知故犯了,爸妈知道了以后,怒火中烧,这个时候,家里有亲戚在场,他们不想打你,也要打你,一是为了教育你,叫你听话,二是做给其他人看的。
元梅硬生生挨了那么多大嘴巴子,也是为了让猜叔将气撒完,并给他在达班众人面前立威的机会。
别人不知道猜叔的计划,元梅却心知肚明,在她打电话约杰森栗见面的时候,就想到了这样做的后果。昨天在医院,元梅跟关宏宇说的都是真话,这种事情但凡换一个人,猜叔都不会亲自动手,他会冷漠的要求对方自己动手,之后,又会挂上一脸悲悯的慈祥表情,猛猛的道德绑架、pUA对方,让对方觉得他是不得不这么做的。因为要罚的人是元梅,猜叔舍不得下那么狠的手,也是因为元梅太聪明,他觉得pUA不了这丫头,这才大老远的跑过去亲自动手的。
这种事情,元梅懂,猜叔更懂,并且他还知道,这件事情,元梅明明可以软声撒个娇便将自己哄好的情况下,却还是梗着脖子挨打,也是出于这个原因,这么贴心的孩子,他怎能不心疼呢?
那毕竟是自己亲手教出来的女孩儿啊!那是他最完美的作品!比起跟了自己这么多年,也同样是自己一手带大的但拓都要优秀的多。她足够聪明,足够懂事,也更加听话,而且她……是整个达班里,最像自己的孩子。
今天如果不把她叫来,跟孩子掰扯掰扯这件事情,不说元梅,就连猜叔自己心里都过不去,如今见自家小孩将事态和自己都看的这样通透明了,老登顿感浑身轻松,在胸口堵了一整天的郁气一扫而空,感觉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他轻笑着带过了这个话题后,又拉着元梅东拉西扯,闲聊了一会儿后,那个不省心的熊孩子却冷不丁给他来了一句:“猜叔,你这是打完我以后不好意思了,搁这儿拐着弯哄我呢?”
猜叔:“……”
猜叔:“滚出去!”
元梅嘿嘿一笑,没皮没脸的凑到他面前,笑嘻嘻的继续犯贱:“你恼羞成怒辣?”
猜叔:“……”
半个小时前,人是从容不迫走进猜叔卧室的,半个小时后,她是一脸鞋印子,狼狈万分跑出来的。
细狗和小柴刀站在门口,瞅着她那一脸的大鞋印子傻笑个不停,被恼羞成怒的元梅迁怒,谴责他俩不讲义气,听见里面吵吵闹闹,也不进去劝架。
两人懒得搭理这货,一人一句吐槽她喜欢作死惹猜叔上火,元梅被气的不轻,却也无话可说,只能灰溜溜的举着伤手干活去了。
这段时间,腿伤住院的兰波出院了,回到麻牛镇以后,得知阿兵因为“擅自”跑出去刺杀毛攀而死,悲痛欲绝,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甚至又一次想要跑到大曲林去刺杀毛攀,元梅跟着但拓的车子跑去麻牛镇哄了几次,好容易将他低落的情绪拽回来一些。
许是这段时间经历过太多令人伤心的事情,每次安抚他情绪的人都是元梅,兰波那小子肉眼可见的更粘人了,他现在给元梅打电话的频率甚至比貌巴还高。
这段时间,元梅一边配药给自己喝,另一边配药给王安全喝,两人的恢复速度都有所提升,她自己手上的纱布可以拆除的同时,王安全也已经被允许出院了。
元果一回来,元梅瞬间就感觉肩上的担子轻了不少,更加心安理得的整天窝在前厅的沙发里摆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