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元梅有工作,需要跟着元果跑一趟亩桑,见沈星闲来无事,便顺手将他也拉上了车,叫他跟元果替换着开车。
与合作商谈妥新的仓库位置以后,三人开着车子原路返回的时候,恰逢正在打仗的栾巴讼的军队正在拉警戒线,扩张战争区,元果远远地看见那帮拿着枪的大兵,二话不说,当即便拐弯绕行。
所谓战争区,就是在两方打仗的时候圈出的战争范围,不只是军方的人,就连普通的小帮派械斗的时候,都会圈出这样一个范围,这算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规矩。
很多战争区都会圈出两个包围圈,外围是防止对手摇人,里面才是双方战斗的中心点,但一般来说,可以确认身份的人,是可以从外围经过的,尤其是一些生意人,只有身份不明的家伙,才会被拒之门外,一些江湖上能报上名来的人也可以过。
沈星在勃磨待了这么久,自然明白这些规矩,见元果一声不响的掉头欲走,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元果哥,他们这警戒线儿才刚拉过来,咱直接过去就行。”
元果一愣,抿着嘴从后视镜里看了元梅一眼,后者尴尬的摸摸鼻子,磕磕巴巴的摇头道:“那啥……咱还是……绕过去吧……”
沈星有些不解,半扭过头,指着面前那个看起来对他们似乎没有什么恶意的大兵,微微侧脸问道:“为啥呀?咱跟他们说,咱们是达班的,只是路过,他们就让咱过去了。”
元果噗嗤一声,笑得趴倒在车窗上,元梅苦恼的双手捂脸,搓了搓,又将手搓到头上,抓了两把头发,然后尴尬的将脸转向车窗外,吭哧瘪肚的说:“因……因为……因为我在车上……”
一听这话,沈星更懵逼了,探出身子转过脑袋,一脸不解的盯着元梅:“你不也是达班的嘛,咱们跟他们没有利益冲突啊。”
元梅眉尾一抽,忍不住又搓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头都不敢抬的闷声劝道:“那个……还是别了吧……”
:“嗯?”沈星疑惑的发出了一个表示询问的音节,将目光投向驾驶座上的元果,后者只笑,不说话,搞得沈星更加一头雾水,元果见他如此不解,忍不住笑着提议道:“要不咱试试去?”
元梅一噎,气的狠狠白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继续坚持,只任由元果将转到一半的车子又原路转了回去。
看着沈星一脸友好的探出头去,指着自己这边的车门,对那个拿着枪的守卫摆手自报家门,她忍不住深深的弯下腰去,将脸埋进平伸在腿上的双手中间,假装自己是个顾头不顾腚的鸵鸟,以此来逃避尴尬。
那看守眉头紧锁,顺着沈星所坐的副驾驶将脑袋探进车里,一脸严肃的指着半趴在后座装孙子的元梅喝道:“啷个穿那么多噻?给是达班嘞妹姐噶?”
元梅举起双手,缓缓直起上身,头也不敢抬,只有带着防晒帽的脑袋小幅度轻轻点了两下。
那人见她今天这么老实,又见元果一脸玩笑模样,也长长松了一口气,将脑袋退出车窗,朝着他不远处的队友用勃磨话报上了元梅的名字,随即又凑到车窗附近,礼貌的点点头道:“妹姐等一哈噻。”
被他指使走的那个大兵没过多久,便端着枪和一块长方形木头回到了车子边上,将那块木头递给守在车子旁边的大兵,后者点点头,毫不留情的翻转木板,将另一面展示给了三人。
只见那块木板上用歪歪扭扭的华国字写着这样一段话“达班妹姐、达班但拓和狗不得入内。”
元梅无奈的抹了一把脸,慢慢拉开防晒衣的拉链,露出自己的脸,无奈的对那个举着“粉丝灯牌”的家伙苦笑一声,有些尴尬的摆手笑道:“抱歉,抱歉,我没打算从你们这边走,就是我这个弟弟问我为啥不从外圈穿过去,我给他看看原因而已。”
许是她那个自来熟的语气太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也或许是元果笑得声音太大,搞得对方也忍不住跟着抿抿嘴,要笑不笑的对她点点头:“感谢妹姐体谅噻。”
沈星见状,目瞪狗呆的指着牌子上那几个明明都认识,但组合到一起就总给人一种看不懂的感觉的字,呆呆的问道:“小……小梅姐,他们怎么对你跟拓子哥这么大恶意啊?”
:“哈哈哈哈哈哈……”元果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握在方向盘上的手都止不住的拍了两下,他抹着眼泪,指指外面仍然执拗举着牌子的大兵,又攥拳反手用拇指对身后的元梅指了两下,嘎嘎狂笑着解释道:“她……哈哈哈……去年……有一次经过人家战争区,她在里面跟人干起来了……哈哈哈……
然后她……哈哈哈一声不吭,直接掏枪……领着凛昆和林芊芊……还有拓子哥突突了三十几个人……哈哈哈……差点给人团灭了哈哈哈哈……给人拓子哥坑的腿肚子上挨了一枪,然后她自己哈哈哈哈……她手指让机枪子弹给喇出那老大一个大血口子,上医院……包了……”
说到这里,他在中指上比划了一个很粗的圆圈,嘎嘎的狂笑道:“这老厚的纱布哈哈哈哈……之后她看见人就这样婶儿滴哈哈哈哈哈……哎卧槽哈哈哈哈……出门以后跟谁都这样婶儿滴哈哈哈哈……国际友好手势哈哈哈哈……从那以后所有人打仗,都不让她过了哈哈哈哈……”
车外的那个大兵闻言,忍不住捂着嘴巴转过去些许,侧面对着沈星,一边用余光观察三人,一边也忍不住抽动着肩膀闷笑出声。
元梅尴尬的用手使劲抹了一把额头和眼睛,干脆背过身去,不看这三个拿别人当笑话的狗男人。
想了想,她又忍不住转过脸来,对着前座那俩熊孩子解释道:“那是他们先骂我的,他们以为我听不懂勃磨话,说要把我抓起来玩死!有个扎小辫儿滴还说要给我眼珠子抠了当溜溜弹!当时领头内傻逼还说我外号叫疯狗,不知道肉跟狗肉是不是一个味儿!”
说着,她还用手指敲了两下车窗,声音绕过副驾驶,从沈星所坐的副驾驶窗户传了出去:“喂,你,你是不是也听说过?那都是他们先惹我的!我阿妹是个讲道理的人,你看你不让我过,我不就不过了么?”
那人见被她点名,有些不知所措,抿着嘴摇摇头道:“不晓得赅。”
:“哈哈哈哈……”元果和沈星同时狂笑出声,前者还一边抹眼泪,一边用下巴朝他姐歪歪头道:“你看吧,我没跟你撒谎吧?我姐在勃磨的名声就是个臭大粪,到哪儿都不招人待见哈哈哈……她自己也能作哈哈哈……尤其是天天朝人家比中指那阵子哈哈哈……”
:“大爷的……”元梅又是尴尬,又是理亏的扶额苦笑:“你踏马非要抖搂我黑历史吗?来一个人,你抖搂一次,就不能给人阿星留点我美好的印象吗?”
元果:“哈哈哈哈哈……”
一边笑,他还一边指着车窗外那个已经笑得不背人了的大兵道:“哎哥们儿……你当初听见这个事儿的时候,是不是也……哈哈哈觉得很搞笑哈哈哈……”
对方一听这个话题,彻底绷不住了,一边拍着沈星搭在窗边的胳膊,一边点头,用勃磨话答道:“其实今天看到妹姐还蛮随和的……但是……哈哈哈却是很好笑哈哈哈……”
元梅哭笑不得的瞅着这仨牲口笑话自己,刚想吐槽两句,就眼尖的看见车子旁边低着头跑过去一条黄背黑嘴巴子的流浪狗,虽隔着窗户使劲用手指着那条流浪狗的背影,扯着嗓子叫道:“哎~~~哎!那儿有个狗!哎~老弟哎……狗!内狗进去了!”
后者回头看了一眼,有些不解的抹了一把眼角笑出来的泪珠:“咋个了噻?”
:“咋个了?你瞅瞅你那牌子上咋写的!”元梅不可置信的从后车窗处,斜斜的指着对方手中的牌子:“不是说我跟狗不能进吗?它凭啥能进去?”
对方脸上的肌肉抽搐几下,好容易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笑声,努力用自己原本的声音,用华语答道:“它不得杀人赅。”
元梅:“……”
:“哈哈哈哈……这狗来的……真是时候哈哈哈哈……”元果好悬没笑的背过气儿去,嘎嘎的直拍沈星大腿,后者也眯着眼睛狂笑不止,带的外面那个守卫大兵也噗嗤一声,笑得止不住了。
元梅却一脸崩溃的拉下车窗,伸出胳膊指着那条狗消失的背影,不依不饶的争辩道:“你管他能不能杀人,那它是不是狗吧!你都写了不能让狗进了,为啥它能进去?”
:“对……噗……对不起啊杜妹……”那大兵笑得已经想不起来华国话怎么说了,只能勉强用勃磨语答道:“那个狗……噗……只是一个形容词哈哈哈哈……”
元梅:“……”
她无语到了极致,索性直接摆烂,横着往车子后座上一躺,闭目装死,任由三人笑话。
去求吧,人生不值得,尤其是我的人生……槽,处处都有黑历史!笑吧,笑吧,我就是勃磨人民用来下酒的,我踏马是相声,是小品,是二人转,没听过我黑历史的,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勃磨人是吧?我们华国人的暗号是“宫廷玉液酒……”;你们勃磨人的暗号就是“阿妹内疯狗……”,妈哒,老娘招谁惹谁了?
几人一瞅她这个死出,又笑了二十块钱儿的,乐够了以后,那拉警戒线的大兵非常友好的……把他们撵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