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沙发上的拓子哥心不在焉的瞅着腿上四仰八叉躺着的小媳妇儿低头玩手机上的俄国方块儿,难得没有伸手捣乱,元梅见他这么老实,敏锐的感觉到了拓子哥低落的情绪,按下了暂停键后,仰着脑袋问道:“咋了,今天怎么感觉你心情不大好呢?”
:“哎……”但拓轻叹一声,满是老茧的大手轻轻抚摸着自家媳妇儿看似瘦弱,实则结实的胳膊,小臂上那个有着宗教含义的图腾在元梅眼睛前面晃来晃去:“最近达班嘞生意有好多都停哈了,所有嘞电子产品都没得渠道进货喽,这样哈克,我们以后太难喽。”
:“哼哼哼~”元梅笑嘻嘻的握住他那条赶上自己两条手臂粗壮了的大胳膊,手指描绘着上面纹身的形状,头也不抬的笑道:“怕什么?不是还有马帮道呢么~咱们达班又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了,实在不行的,就吧进货渠道都转到马帮道嘛~
姆桑和莱佩那边都是元果他们在跑,北边的路,你自己一个人也有点忙不过来,正好之后他们闲下来,能帮你分担分担,也能空出你的时间,多陪陪我~”
但拓闻言轻笑一声,捏起她作乱的大爪子,凑到胡子拉碴的嘴巴上亲了一口,轻轻揉搓着她满是护手霜味道的手背:“拓子哥没得事请作,以后咋个养你女娃娃嘛?”
:“嗯?”元梅仰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噗嗤一乐,挣开他的手,翻身爬起来,跪坐着凑到他面前,身子挺的直直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自家老公,半开玩笑的说:“你养不起我,那就换我养你,以后你叫我一声姐姐,我包你吃香喝辣,要什么有什么。”
:“哈哈哈……”拓子哥被她臭不要脸的言论逗得哈哈大笑,搂着她的小腰将人翻转过来揽入怀中,硬邦邦的胸肌抵在元梅脸颊上,在她眼睛前面晃来晃去的就变成了他左肩上那个条形纹身。
对方一只手拖着她的后脑勺,扶起她的脑袋,垂头在她脑门上亲了一下,眯着眼睛佯怒道:“你幺妹儿啷个坏成这样噻?锅锅不赚钱,你就欺负我,给是真到六七十岁嘞时候,就要把锅锅赶出克噶?”
:“那得看你表现了~”元梅双手攀上但拓的肩膀,伸着脖子将脑袋举到他下巴上亲了一口,蛮不讲理的软声道:“你要是对我不好,那我现在就把你赶出去,用不了六七十岁。”
:“讲拉羊?”但拓轻笑一声,扶在她肩膀上的胳膊绕过她的身体,不轻不重的在她后背上拍了一巴掌:“我拉羊时候欺负过你噻?”
:“哼~你还想怎么欺负我呀?”元梅不依不饶的用手戳了一把他的胸口,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明贬暗褒道:“你每天接水太辛苦了,我坐在你车上陪你跑边水的时候都看不下去,你家阿妹都心疼你了,这还不叫欺负我么?就要让你以后在家闲着,多空出点时间来陪我,不要你为了养我干那么多活~”
:“你女娃娃粘人嘞很!”但拓被她哄成了一个只会笑的大傻子,搂着自家媳妇儿腻歪了好半天,又有些失落的轻叹一声:“我们达班兄弟那么多,每天日常开销也是很大嘞,我怕这样下克,达班怕是要散喽……”
怎么会散呢?我的傻老公啊……达班不会散,散的,是你心目中的达班……
猜叔总说我是个感情用事的傻瓜,实际上,你才是那个感情用事的傻瓜啊!
你太重感情了,对猜叔,对我,都没有半分防备,所以才会上了我们这两个恶人的当,天真的相信猜叔说的“达班的人,永远不沾毒”这种鬼话,殊不知,现在的你,在猜叔眼中,只是个可以被随意舍弃掉的棋子罢了。
都说越缺什么的人,就越要表现什么。精明如猜叔,也难免落入这样的俗套,他用温和慈爱的外表,将你们这帮实在人儿骗的团团转,实际上,只有我看的穿他冷漠的内心,因为,我和他一样冷漠啊……
我的拓子哥,如果我没有喜欢上你的话,可能……就真的和猜叔成为一种人了吧……我可能……也会像猜叔一样,在剧情的结尾,心如止水的看着你带着满腔释然,在猜叔的阴谋中欣然赴死……
哎……真是的,我始终还是没犟的过你,被你潜移默化的带出了点儿让人苦恼的原则,麻烦啊~~
元梅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甜蜜的负担,笑嘻嘻的搂住但拓的脖子,将脑袋贴在他胸前蹭了又蹭,轻声笑道:“怕什么?大不了以后咱们不做走私生意了,也不给山上的毒贩送物资了,大家都去安全屋卖货,日子不还是一样过嘛~黑道转白道,多消停。”
嘴上虽是这样说,但没有人比元梅更清楚猜叔的想法,她记得,电视剧里的猜叔只想接手罗央的白粉生意,做三边坡的下一任大毒枭,但因为她的出现,养肥了猜叔的胃口,让他要名要利,要钱要权,甚至想要做暗中掌控整个勃北的地下皇帝。
他现在的野心……呵呵……也有她元梅一份“功劳”啊……
但拓闷闷的轻笑出声,好脾气的轻声哄道:“好嘛,以后锅锅也个凛昆一样,到妹儿手头讨生活了噻~元老板可冒欺负我赅~”
:“哈哈哈哈……”元梅被他逗得直乐,搂着他的脖子犯贱道:“就欺负你,就欺负你,白天让你当牛做马,晚上把你当牛做马,累死你~”
:“你给是想骑马了噻?”但拓坏笑一声,喷着硬邦邦发胶的大油头垂下,长长的头发扎到了元梅的脖子上,痒的她直往后躲,两人笑笑闹闹,谁也没再提起过之前的事情。
但拓不傻,他不是看不出元梅有事瞒着自己,可那又怎么样?他爱这个女人,不管对方想做什么,他都不会阻止,只要她想要的,自己倾尽全力都要帮她达成,他无条件的相信她,就像她相信自己那样。
看吧,但拓可以提防的住任何人的险恶用心,就是提防不了这个最险恶的枕边人。
她用最甜蜜的糖衣炮弹,一点点攻城掠地,看似是将自己毫无保留的献上,实则将人死死拿捏。这真是……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当天晚上,沈星回了达班,一脸心事重重的亚子盯着元梅看了半晌,问他怎么回事,他又不说,第二天中午,元梅便看见猜叔坐在追夫河旁边的竹屋门口,手舞足蹈的跟沈星讲述着自己当初是如何认识的但拓。
她拿不准老登这是又准备怎么套路沈星,也懒得凑上去找存在感,只不冷不热的叼着烟管转身离开。
陪但拓跑了一趟马帮道送牛肉,听孤儿队的人再次提起艾梭准备和猜叔一起进山苦修的话题时,但拓的面色有些冷峻,碍于自家媳妇儿坐在副驾驶,他倒是没表现出什么异样,只默默叹了口气,一声不吭的将车子开回了达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