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南岳回到家后,大家都默契的没有再说话,时刻关注着霍庚春的表情,就怕她会被这件事吓到。
霍庚春喝了灵泉水后就觉得扑通乱跳的心脏安定了下来,再加上这件事大哥已经摆平了,以后的日子会加以警惕,如果一直记在心里,只会是对自己的折磨。
亦如她曾经对朱明时的自己耿耿于怀。
年初二,回娘家。
王韵兰收拾了一些东西回娘家,都是小数量的粮食,既让别人看不出挣了多少,亦能意思意思自己的心意,这些都是用自己工作的钱票买的,没动几个小的孝敬钱。
那么多年再一次回娘家,王韵兰并没有大家所认为的近乡情怯和高兴,她看着窗外的神情,冷的不自然。
王韵兰陷入了回忆中,上辈子父母去世后,哥嫂就拿她当外人,除了要霍南岳帮忙、借钱,很不待见她回娘家,生怕她拿走他们一根汗毛。
一有问题和需求就会巴巴地凑上来要求帮助,那时候的王韵兰顾及亲情,委屈了自己和儿子,这一次回来是最后一次,她就没打算有下一次。
小汽车摇摇晃晃地到了王韵兰的娘家大大山坳,这个小村庄没有红旗屯那么大,生存在两座高山的山坳处所以叫大山坳。
汽车的出现完全成为了大山坳的明星到访,不说孩子,就连大人都围着汽车转,霍南岳一直按鸣笛都不能把人给吓走。
耐心殆尽的他摇下车窗对挡路拦车的人道:“哥们能让个道吗?杵前边干哈啊这是?”
王韵兰也探出头去:“乡亲们,我是老王家的闺女,行行好让个道。”
过了许久,他们才突破人群,一点点挪向王韵兰娘家的地方,车后跟了一溜的人。
听见动静出来的王大锤和杨莲,看见外边停着的小汽车眼睛都亮了起来,尤其是看到王韵兰和霍南岳下车后。
杨莲杵着王大锤的肚子:“哎,那你不老妹儿吗?这是发财了啊,开小汽车回来。”
王大锤看着那辆汽车两眼放光:“她儿子不是当兵的吗?估计是军区里开回来的呗,不过也有种,狗旺家的儿子不也当兵了,天天拿着来说是,当了那么久不还是个列兵,就是不知道王韵兰儿子啥级别。”
话落,杨莲就亲亲热热的迎上去,接过王韵兰手里的东西:“哎哟,你说说,回家就回家还带什么东西呢。”
“都是给我爹娘补身体的。”王韵兰不咸不淡的应了句,她没有心思和这个嫂子虚与委蛇,直说了自己是为了爹娘回来的。
杨莲也不恼,给那两个老家伙的不就是给他们的吗?王家只有她家大锤一个男丁,只要她开口,老不死的还会不给?
“这就是我们大外甥和外甥女吧,这是外甥媳妇儿?长得可真俊,快进去坐。”
杨莲一边说着,一边暗暗估摸着霍南岳的个子。
这霍南岳能长那么大块头,家里肯定粮食管够,还有一个小媳妇一个大姑娘都能养那么水灵……
待会就和王大锤商量一下,跟王韵兰多要点钱。
女娃娃嫁出去就是要拉拔娘家的,他们老王家也有三个娃要养呢,最好就是让霍南岳把他们的儿子国华和东华给带出去当工人,越想她就越兴奋。
霍南岳和霍庚春对王韵兰娘家人都没有印象,因为他们压根没见过,王韵兰离婚的时候,就见过一回气冲冲赶来的外公,对着王韵兰劈头盖脸一顿骂,说王家丢不起那个人,离了婚别带着孩子回娘家。
那个年份,王韵兰嫁出大山坳去红旗屯,可以说是很出息了,因为大山坳穷,姻亲当年都是大山坳内部消化,外面的村子也瞧不上小地方的姑娘。
王韵兰没把这话当回事,依旧与霍长海离婚,也没有带着孩子回娘家,在红旗屯继续住着讨生活。
人类的感情是很复杂的,尤其是亲情。
她恨自己的父亲,在乎那虚无缥缈的面子也不顾女儿未来的生活;恨自己的母亲,在哥哥与自己之间,自己从来算不上是选项。
王韵兰曾经笑话自己三观太正,才会放不下这并不深厚浓烈的亲情,单纯的认为,不论什么感情都需要用心经营,只是这些东西本身就是烂的,再低的价格,也不会有人要。
霍南岳路过王大锤的时候叫了一声舅舅,就没有下文了。
王大锤倒是饶有兴趣地要和霍南岳搭话:“哎,我听你娘说,你早前就当了兵,咋样,混到几级了?”
“团级。”
“团级……团级能有多少补贴啊?”
王大锤不怎么了解部队里面的级别,只能听组织给多少津贴去判断高不高。
霍南岳心里冷笑,虽然没见过,只依照母亲就算离婚也不与娘家联系和外公的态度就知道,这种感情没有必要浪费时间去维护。
“军区要求保密,除了职级什么都不能说。”
“这样啊,来,这是你两个表哥表弟王国华和王东华。”
王大锤推着自己两个儿子上前,啧,明明自己两个儿子也算高大了,站在霍南岳跟前就像脆弱的小鸡仔似的。
两个华也打量着霍南岳,远远看着还没什么,近距离站在一起,就仿佛跟前立了一座山。
王韵兰已经在里厢见到了自己的父母,许久未见,他们都老了许多,背脊弯着,华发苍苍,甚至她爹已经老糊涂,不记得事,躺在床上,态如中风。
“韵兰回来啦。”
王韵兰的娘王安氏眯着眼睛笑着,亲热地去拉王韵兰的手。
“哎,我还把你外孙子外孙女,外孙媳妇都带回来了,外孙媳妇肚子里还怀着重外孙呢。”
王韵兰顺着王安氏的动作,坐在炕边缘,话音刚落,霍南岳就领着自己媳妇和霍庚春走进来,本就不大的房间进了几个人显得十分狭小。
“外婆,外公。”
几人也不管人有没有听见,反正就简简单单地打了一声招呼。
“哎,我听说你现在在镇上,过得咋样?能过吗?”
王安氏面对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和从未见过的后代显然有些陌生,挑着平常的话题问着话。
“能过,手头里都有活计忙活,能养活自个家就算能过。”
王韵兰瞧着窗户那一闪而过的人影,就猜到外边不是杨莲就是王大锤在偷听,如果她说很好,估计不多时,夫妻俩就会和自己要钱,和上辈子一样。
开放后,王大锤欠下的赌债都是霍南岳给还干净,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这样。
“能过就好,能过我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