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在太监的通传下,踏入了御书房。只见皇帝坐在案几后,一脸疲惫,神色仿若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周身散发着压抑的气息。
长公主见状,心中一紧,却还是强装镇定,莲步轻移,上前盈盈下拜:“儿臣玉儿见过父皇,父皇圣体安康。”
皇帝微微抬眸,看着长公主,摆了摆手,示意她起身。
长公主缓缓起身,目光温柔地看着皇帝,轻声说道:“父皇,玉儿今日来,看着您这般操劳,心中实在担忧。玉儿想起儿时,我与太子哥哥、召儿常伴您身旁,承欢膝下。那时,太子哥哥温良恭谦,事事都照顾着我们,无论是读书识字,还是骑马射箭,他都耐心指导,为我们遮风挡雨。而召儿,虽调皮可爱,却也机灵聪慧,总能想出些新奇玩意儿,逗得我们开怀大笑。那些日子,是玉儿此生最美好的回忆。”
长公主说着,眼中泛起了泪光,回忆起往昔,神色间满是眷恋。
皇帝听着,原本紧绷的面容微微缓和,眼中也浮现出追忆之色。但很快,他便回过神来,打断长公主的话,声音略带疲惫地说道:“好了,玉儿,你今日来,想来不只是为了说这些往事,有何事,直言吧。”
长公主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道:“父皇,玉儿此次前来,是为太子哥哥和召儿求情。玉儿深知,如今外面传言纷纷,可玉儿相信,其中定有误会。太子哥哥绝不会有造反之心,他自幼受您教导,心怀天下,忠君爱国。他手中本就握有豫州羽林军的兵权,若真要造反,何必舍近求远,跑去凉州与扬州养兵?这其中必定另有隐情,说不定是被人陷害,遭人误解了。”
长公主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皇帝的神色,见皇帝并未打断,她稍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至于召儿,他在福州多年,殚精竭虑,荡平匪患,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还大力整治吏治,清除贪官污吏,为当地百姓谋福祉。他这一番作为,想必动了不少人的利益,那些心怀不轨之人,说不定就是借此机会,编造谣言,恶意栽赃陷害他,意图混淆视听,扰乱朝纲。父皇,您一定要明察啊。”
长公主言辞恳切,眼中满是哀求之色,说完,再次盈盈下拜,等待着皇帝的回应 。
皇帝靠在椅背上,听完长公主的话,沉默良久。他的目光在御书房内缓缓扫过,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许久,他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开口:“玉儿,朕知道你与太子、阜阳王手足情深。但如今证据确凿,太子饲养死士,意图谋反,其心可诛。那凉州与扬州的兵力,也是他暗中扩充,意图不轨的铁证,绝非你所言的舍近求远。” 皇帝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斤的重量。
“至于阜阳王,” 皇帝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在福州的所作所为,虽有功劳,但此次传出的恶行,朕也不能轻易忽视。民间百姓义愤填膺,朝堂之上大臣们也纷纷上书要求彻查。朕若不秉公处理,如何向天下交代?” 皇帝的语气中,既有对儿子们的失望,又有身为帝王的无奈。
长公主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急切地说道:“父皇,玉儿恳请您再给他们一次机会。太子哥哥或许是被奸人蒙蔽,一时糊涂;召儿说不定真的是遭人陷害。玉儿愿以性命担保,他们绝无背叛父皇、背叛大懿之心。” 长公主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那是对兄弟的深切担忧与不舍。
皇帝看着长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但很快又恢复了冷峻。“玉儿,此事朕会慎重考虑。但国法无情,朕身为一国之君,不能因私情而废公义。你先回去吧,待朕查明真相,自会有定论。” 皇帝说完,挥了挥手,示意长公主退下。
长公主心中一沉,知道此刻再说什么也无济于事。她缓缓起身,再次向皇帝行了一礼,然后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开了御书房。她的背影略显落寞,心中却仍怀着一丝希望,期待着父皇能念及父子之情,给太子和阜阳王一条生路 。
长公主走出御书房,夏日的阳光洒在身上,却驱不散她满心的寒意。她知道,此次求情已然失败,父皇的态度虽未完全决绝,但从他的言辞与神色中,长公主能感觉到,太子与阜阳王的处境岌岌可危,父皇恐怕不会再轻易轻饶二人。
长公主也清楚,此刻绝非沉浸在悲伤与绝望中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亟待她去谋划。国不可一日无储,如今太子之位摇摇欲坠,阜阳王又深陷丑闻,皇帝极有可能在废除太子后,另立储君。
而长公主府多年来苦心经营,在朝堂内外有着诸多布局与谋划,绝不能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朝局变动而毁于一旦。
长公主一边思索,一边加快了脚步。回到公主府,她径直走向书房,吩咐侍女:“去,把赵先生、钱管事即刻请来,就说本宫有要事相商。” 侍女领命匆匆离去。
不多时,一位身着灰袍、面容清瘦的中年男子与一位身形富态、满脸精明的管事先后走进书房。
二人向长公主行礼后,长公主抬手示意他们起身,神色凝重地说道:“赵先生、钱管事,如今朝局动荡,太子与阜阳王之事你们也知晓了。本宫今日进宫求情无果,形势对我们极为不利。但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早做打算。”
赵先生微微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公主,依在下之见,陛下若要另立储君,鉴于陛下向来对庶子们的态度,大概率不会从他们之中挑选,反而极有可能从太子和阜阳王的子嗣里选一个出来,立为皇太孙。毕竟太子和阜阳王皆为嫡出,他们的子嗣也根正苗红,且陛下一直对嫡子一脉寄予厚望。若真如此,起码陛下应该不会杀太子和阜阳王,否则无法面对将来要继位的太孙,皇家血脉传承的颜面也难以保全。”
钱管事听后,眼睛一亮,连忙附和:“赵先生所言极是!公主,若陛下真有此打算,那咱们可就有转机了。咱们得赶紧着手调查太子和阜阳王各子嗣的情况,看看哪位更有可能被陛下选中,提前与之建立联系,为长公主府谋得助力。”
长公主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说道:“赵先生分析得在理。如此一来,太子和阜阳王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随后长公主又吩咐道:”你们说得对,当下我们确实要尽快梳理太子和阜阳王子嗣的情况,包括他们的性格、才能、身边亲信以及在朝堂中的潜在影响力。赵先生,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务必细致入微,越快越好。钱管事,朝堂那边的人脉依旧由你负责联络,留意大臣们对太子和阜阳王子嗣的看法,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向本宫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