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时间流动,越来越多的怨灵汇聚在一起,将奉临两人围在中心。
一个水泄不通的圆环,把两人困在了里面。
“麻烦,这些怨灵来源于灵魂,要想消除,只能用念力。可是,我总感觉这件事不简单,背后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操控。”昭涯紧握双手,为难的立在原地。
奉临看了一圈,远处天边还有怨灵飞过来,低头想了一下,转头说:“涯叔,我现在有几大契约兽,雪婺已经九纹,银轩也是九纹,云霞虽然还没突破,在火脉中进化后也有九纹的战力,我用念力消除这些怨灵,有什么人心怀不轨,我也有几大契约兽保护。
而且,一旦我察觉任何不对劲,我们就回尊中界里,也不怕别人突然袭击。”
沉思一会儿,昭涯点了一下头:“也行,我给你护法。你念力属性是生机,说不定能事半功倍,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说干就干,看着已经绵延了千米远的怨灵包围圈,奉临眉心白金色闪烁,念力好像水波一样传向四方。
同时,空中泛起一道涟漪。一条千米长的粉红巨龙飞出,龙身一卷,把奉临和昭涯护在身体内侧。
一只蓝白色冰鹿踏出,脚下踩着雪花印记,优雅的观察着四周。
另一道身影则平平无奇了些,银白长发在脑后飞舞,怀里抱着一只金色小猴子。
“主人,银轩也擅长念力,我来帮你,这样更快,也能打得布置的人措手不及。”银轩放下猴子,想运转自己的念力。没想到,被奉临制止了。
“不用,我发现,这些怨灵有一股奇异的生机,说不定,我可以用念力转化,然后融入朝阳秘境里,减缓衰败。”奉临眉心涌出的白金色越来越多。
听到这话,昭涯脸上又是一沉:“不可以,你最多把这些生机暂时存起来,千万别急着放进朝阳秘境。”
奉临一想,瞬间明白昭涯的意思:“涯叔,我也觉得有些巧合,我们来时还没有这些怨灵,只是闭关练习几天,居然汇聚了这么多怨灵。而且,似乎针对我的念力。”
在驱散怨灵过程中,奉临明显感觉自己的念力在和他们共鸣,隐隐传出一种奇怪的韵律。
就好像,只有奉临的念力可以完全消解这些怨灵一样。
一旁的雪婺和云霞侦查得更加仔细,时时刻刻关注任何的风吹草动。
昭涯也黑着脸,一身留存的气息尽数释放。
奉临瞬间加大了念力的释放,免得迟则生变。
恍惚间,他面前的一道怨灵怦然碎裂。
一股气息飘向奉临,缓缓化作一道记忆。
我叫陈门耀,村子里有个傻子,我听说他是被卖到这里来的。
他还有个哥哥,被张家婶子按进井里淹死了。从那以后,这傻子更傻了。
一天到晚,只知道坐在村口那棵大树下发呆,嘴巴里念念有词。
我一次无意间走近,才听清,那是一句很清晰的话“妈妈会来接我和哥哥回家的。”
“喂,傻子,天黑了。”我丢了石头过去,砸到他的脚边。
忽然的声音吓得他抱头瞬间躲在树后,张着嘴巴,眼睛不断翻白眼,似乎被吓得狠了。
我也吓到了。只是丢了一块石头,怎么会把人吓成这样。
心里的害怕,战胜了对他的担心,我撒丫子跑回家里。
刚一进门,我就把院门关紧,还不放心的用背抵着,唯恐有人来撞门。
干活回来的爸爸妈妈正在院子里洗手,他们以为我闯了祸,揪着我衣领就是一顿打,在那之后,我就更不敢靠近傻子了。
可是,这傻子好像不傻。
我初中放学,刚走到村口,他就对着我嘿嘿傻笑,还不断向我靠近。
我吓坏了,又是撒丫子跑回家,可是,这一次我没能跑到家中。
只因为身后的打骂声让我止住了脚步。
转过身,同个村的几个孩子把傻子摔倒在地,他们用树枝抽打傻子,用石头丢在傻子身上。
而傻子,只会张着嘴呜呜呜哭,双手抱着脑袋,眼睛翻着白眼。
正当我打算不管时,有个孩子拿起半块砖头,就想砸在傻子脑袋上。
我知道,那砖头下去,这傻子可能就没命了。
没有多挣扎,我出声喝止了那几个孩子:“干什么,滚开。”
被我声音吓退,拿着的砖头被丢到一边,这些孩子看我背着书包,又比他们高一截,转身哄笑着跑远了。
只是,这傻子还在地上,只知道哭。
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叹了一口气,走过去把他从泥土里拉起来。
就当我上次吓你的道歉啦!我这样安慰自己。
伸手给他拍掉背上的灰,我这才发现,这傻子居然比我还矮,以前也不知道怕他什么,要是他真的想对我动手,我估计一只手都能把他撂倒。
“你就不知道躲开吗?”我生气的说了他一句。傻子呆呆的,咬着手指,低着头,头发乱糟糟的。只是一个劲哼哼,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
我看那几个孩子在不远处,探头探脑的,估计还会欺负他。
所幸,都是一个村的,我也知道傻子家在哪。干脆把人送回去好了,反正我回家也是没事。
就这样,我拽着他破破烂烂,满是线头的袖子,连拉带拽把他拖走了。
直到快到他家门口,傻子才说了我能听懂的几个字:“我叫迟福临,我哥哥叫迟迎幸,我妈妈会来接我和哥哥回家。”
“是是是,你妈妈在家等你呢!快回家吧!”我随意的敷衍着,没想到傻子却开心鼓起了掌。
傻子的“娘”出了名的凶,我不敢看他,只是把傻子推了推,就闪身跑进了小道往家赶。
“陈门耀,我叫迟福临,我叫迟福临。”傻子连着喊了两遍,我也只是随意的哦了两声。
听到傻子的喊声,那个婶子出门把他抓了回去,不多久,我就听到傻子的哭声,还有那家婶子的打骂声。
“让你不干活,白养你这么些年,还不如把你淹死,留着脑子好的给我干活。”
回应的只有傻子的哭声。
我停下脚步,脸上抖了抖,好似打的是我。
后来,我辍学了,外出打工。一年回一次村里。
每一年,我都能看到傻子坐在村口。不同的是,他看到我会笑。
我随手在村里小卖部买点辣条,薯片塞他怀里,转身就走。
直到有一年开始,傻子不再坐在村口了。他开始趴在泥土路上,用手指写字。
他拉着我,让我教他写我的名字。
“为什么是我的名字,不是你的名字?”我问他,没想到他歪着脑袋想了一下,开始在地上写字。
那是方方正正的三个字,傻子写得很慢。每一笔都很用力,又格外端正。
迟福临。
是他的名字。
“哥哥说,我的名字很好听的。是福气到来的意思,妈妈很喜欢,我就写得很漂亮。”傻子偏着脑袋,笑得口水直流。
我心头一酸,当然知道他说的妈妈不是那个凶恶的婶子,而是天各一方的亲妈妈。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缓缓写下我的名字。陈门耀,陈家的门楣荣耀,听说当初爷爷求了一个神婆,才给我取的这个名字。
可惜,我并不是什么荣耀,只是一个早早辍学打工的打工仔。
“你想哥哥吗?”我也不知道我问的是想我,还是想傻子亲哥哥。
傻子写字的手没了力气,缓缓的搭在地上:“想,可是我怕,怕妈妈找不到我,就不能带我和哥哥回家了。”
不敢再问什么,我起身回了家。
第二年,我回家过年,没有再见到傻子。
我拉过一个小孩问了一句才知道,傻子死了。
他爬竹子,去摘旁边的桃树上的桃子,摔下来,被竹子串通了胸口,等人些发现的时候,血已经干了。
我买了几包辣条,还有两包薯片,打算去看看他。
在路过村口那株大树时,我看到了树下的石头上有一行字。
那似乎是用尖锐石头刻的。
迟福临和迟迎幸,等妈妈接我们回家。今天认识个好朋友,他叫陈门耀。
迟福临,迟迎幸,陈门耀三个名字很端正。哪怕石头刻的,依旧看得出写的人很认真。
其他的字歪歪扭扭的,很像鬼画符。
记忆一下跳跃到三十年后,一只长着翅膀的大蛇飞到村子里,陈门耀被大蛇一口咬掉脑袋,就此死亡。
奉临睁开眼睛,一股悲伤充斥全身,同时混着愤怒。
人贩子,不算人!
随即右手轻抚,充满生机的白金色念力将这道怨灵驱散,化作一缕白色气流,飞进奉临左手手心的瓶子里。
右手轻挥,又一道怨灵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