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从怀里拿出两个梨,在衣服上擦了擦,扔给绿豆眼一个,留下一个,自己啃了一口,津津有味嚼起来。
绿豆眼接住梨,跃上屋顶,也坐了下来,与婆子相隔七八米,问道:“刚才那些人杀沈恭,你怎么不阻止?”
“我为什么要阻止?”婆子反问。
“沈恭是执行任务来的,他有生命危险,您老人家不该救他吗?”
“像他这种刻薄寡恩,完全不顾他人生死的人渣,死亡是他最好的归宿。”
绿豆眼点点头,对婆子刮目相看。他咬了一口梨,小心地嚼着。
“你不怕我下毒吗?”婆子问道。
“你要抓我,需要下毒吗?”绿豆眼反问。
“那倒不必。”
绿豆眼脸上露出微笑,大口大口吃起来。突然,他又想起一个问题:“那几个刀客要跑路,你也不阻止?”
“他们忤逆了上司,要断一指,更严重的是,他们杀了上司,那得处死。随他们去吧,他们没做错什么。”婆子叹口气,眼神有些黯淡。
“那你觉得我做错了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没有。”
婆子摇摇头:“那些顾客都是无辜的,你下药做什么?”
“我承认他们是无辜的,但我也没做错。”
“你这算前后矛盾。”
“他们也就拉个肚子,小事一桩。”
“那也是无辜的。”
“看来,你是一定要抓我的喽!”
“那是当然。”
“不能放我走?”
“你去跟他们澄清事实,道个歉,问题不大。又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事!”
“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并不信任沈问。”
婆子没有搭话,沉吟一会才回道:“你若信任我,倒也不必在意他。”
“您老人家托大了吧?他才是斋主,您可做不了主!”绿豆眼把吃剩的梨心扔了出去。
婆子笑容收了起来,正色道:“看来,我老人家要跟你过上几招,你才能想明白。”
绿豆眼立马心生警惕:“您要动手?”
“你乖乖跟我走,那就没必要动手了。”
绿豆眼笑了笑,抱拳行礼:“那就请前辈赐教吧!”
婆子扔了梨心,擦了擦手,回了一礼:“请!”
绿豆眼双菜刀在手,一个旋身,其中一把凌空而去。几乎同时,他一跃而起,举起另一把菜刀,往婆子砍去。
双刀几乎同时到达,但婆子更快,身形一闪,躲在侧边,伸出一掌,立马将绿豆眼拍飞出去。
绿豆眼一个翻身,稳住身形,落在屋顶上。
婆子说道:“你那么慢,何必挣扎?跟我走就是了,我保你安全。”
“你保不了。”绿豆眼很倔犟。
婆子懒得再说,一个瞬移,贴近对方,再次将绿豆眼拍飞。
“你连我一招都接不住,你还能逃去哪里?”婆子问道。
绿豆不答,刚一落地,扭头就跑。可惜,没走几步,婆子已经贴近他,在他耳边呢喃一句,他便没了斗志,停了下来。
张纯风眼前一亮,这婆子也会操控精神意志?却见她点了绿豆眼的穴位,接着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对方才清醒过来。
“发生了什么?”绿豆眼有些懵。
“没什么,我把你抓住了!”婆子笑道。
“没得谈吗?”绿豆眼不死心。
“反正就要你去店里澄清一下,又不要你的命,你怕什么?”
“我怕沈问。”
“放心,若有变故,我掩护你逃走。”
婆子说着,拎起绿豆眼,回到了素心斋水榭。白衣汉子沈问正在钓鱼,身边两个刀客拦住了婆子。
等了好一会,直到钓上来一条鱼,沈问才转过身来。
他抓着鱼,看了一眼绿豆眼,笑道:“挺能跑啊,现在才回来。害我等了半天,无聊到钓起鱼来。”
绿豆眼没有搭话。
沈问又道:“说吧,好端端地干嘛下药?”
“当然是为了拆你招牌了!”绿豆眼理直气壮。
“哦?那么有志气?拆成功了吗?”
“大差不差。”
沈问取下鱼钩,将鱼扔回水里,又笑道:“如果是我,我不会这么干。”
绿豆眼露出期待的眼神。沈问继续说道:“要是我,我不会一下子给全部客人下药,这太招摇了,容易暴露。我会一天给一个客人下药,持续地给客人造成恶劣影响。持续才是致命的,也不容易暴露。你说,这是不是完美许多?”
绿豆眼也赞同他的想法,沈问颇为得意。说完,他给鱼钩上好饵料,转过身去,又开始钓鱼。
“你们去店里,让他跟顾客讲清楚,再到账房结清薪水,这事就算过去了。去吧!”他说道。
绿豆眼半信半疑,跟着婆子离开水榭,来到店面门口。
店里卫生已经清理干净,一个小二拿着一面锣敲了起来,顿时吸引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婆子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今天本店出现的状况,现在已经查出原因,是本店一名厨子所为,大家可以听听他本人的说法。”
人群一阵哗然。
绿豆眼上前一步,大声说道:“没错,今天的饭菜是我下了泻药。”
人群又是一阵哗然。却听绿豆加大声量,说道:“大家知道为什么我要这么做吗?”
人群议论纷纷。
声音嘈杂,小二敲了一声锣,大家才安静下来。
绿豆眼继续说道:“今年春节期间,我家内子生病,我请假回家,结果不被批准。内子没有及时医治,拖了两个月就就就……就去世了。”
寂静笼罩周围。
婆子皱着眉,脸色难看。围观的人经过一阵沉默,突然爆发,叫骂声不断,甚至有人将手里的烧鸡,冰糖葫芦,糕点等等,一股脑扔进店里去。
婆子赶紧后撤,进入店里。绿豆眼则趁乱钻进人群里,悄咪咪地离开。
店门急急忙忙关了起来,人群却不肯离去,继续叫骂着,胡乱扔些东西。
张纯风收回视线,喝了口茶,叹了口气,却听见旁边一个声音说道:“你这唉声叹气的干什么?没吃到好吃的?”
正是南宫珠。只见她从床上钻出来,坐在张纯风对面,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张纯风欣喜,笑着问道:“头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