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寂明顺着江遇的视线看去,后院通往前院大雄宝殿的转角处,一墨色身影长身而立,身后还跟着两个脸黑似锅底的侍卫。
“这……”寂明立刻转身上前几步道,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三位施主,此间是僧人住所,祈福还请折返。”
来人也就是郁若然却没看寂明一眼,一双眼睛紧紧黏在不远处穿着一身白色僧袍的和尚身上,突突跳了一早上的脑袋奇异地不痛了。
寒山寺何时有这般长相妖孽的和尚了。
桂树下,一道晨光从树叶间斜斜落在江遇脸侧,照得肤色洁白胜雪。
一双狐狸眼中浅灰色的眼眸似是不将世间万物放于心中。
那双青黛色的羽玉眉更添几分妖孽,美中不足的是左眉眉尾处的断眉,为他生添了几分戾色。
还有那唇瓣……
“施主。”
郁若然正要看得仔细些,注意到他视线的寂明便挡在了两人之间,“您是迷路了吗?可否需要小僧带您前往宝殿。”
“啧。”郁若然皱了皱眉,绕过寂明朝桂花树下的江遇走去,“不必,本督主是来找你们住持的,就让这位小僧带本督主前去。”
江遇看着郁若然几步走到自己身前停下,粉若桃花的唇瓣微微勾起,颔首见礼,“督主,请随净心前往。”
慧觉的方丈房坐落在普通僧人弟子禅房前,江遇带着郁若然越过几人离开此处。
只剩下寂明和郁若然的两个侍卫各自诧异的愣了好一会。
寂明:等等,净心师兄何时开始关心外界事物了……不对,住持他吩咐了今日不能让净心师兄见任何外人的!糟了!
郁若然的两个侍卫则是惊诧于他们爷何时变得这么……乖顺?
风信和墨武对视一眼。
“错觉,肯定是错觉。”
“嗯,说不定爷有了什么新计划需要刚才那个和尚……”
寂明忍不住像是看傻子似的打量两人一眼,从对话中知晓那人是当今东厂督主,思虑片刻还是没跟上去,回了大雄宝殿。
*
前去方丈房的路上,有一条被桂花树和银杏树间隔遮蔽的小路。
江遇和郁若然一前一后的走在其中,两人除了小院外的那两句话,再没说上一句。
安静走到方丈房外。
江遇抬手轻敲了两下,“住持,郁督主到了。”
禅房内,慧觉盘坐在榻上,听闻江遇的声音轻叹了口气,起身在茶室坐下,“净心,带督主进来吧。”
洁白的指尖在眼前略过,郁若然从这位净心小师傅身前走过,只觉缕缕幽香甚是勾人,就连困扰他许久的头痛都给人一种好了的感觉。
郁若然不禁走神想道,这是什么香,比那什么龙涎香要好闻不知多少倍。
“方丈。”
郁若然在慧觉身前跪坐下,眉眼间一贯似是夹着冰碴子。
慧觉看向茶室外的江遇道:“净心,你先去前院帮忙照看,我和督主有事相谈。”
江遇这才恋恋不舍地收回隐晦的落在郁若然身上的视线,应道:“是,住持。”
白色的僧袍衣角消失在转角,那股幽香也好似随之消失。
头痛再次袭来,郁若然未皱眉眼半抬地看向对面的慧觉。
“《珍珑棋局》一事住持知道多少。”
慧觉倒了两杯粗茶放在两人身前,闻言双手合十,眼角的皱纹像是展开的经卷,藏着岁月的慈悲。
“阿弥陀佛。”慧觉的视线垂落在一旁下了一半的棋盘上,“黑白纵横,不过方寸之争,天下兴亡,又岂在其中?”
郁若然从鼻腔中挤出一声冷哼。
所以说他最讨厌和秃驴打交道了,装得一副高深样子,不过若是刚才那个秃驴的话……
郁若然眼前浮现江遇洁白的身影。
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慧觉住持,本督今日前来除了《珍珑棋局》还有一事……”
[宿主,住持不是让你去前殿吗?你怎么还在这儿?]
方丈房外,江遇一手背后轻置于腰窝,静立于桂花树下。
[他不过是不想让我在那里找个借口将我打发出去。]江遇挺直了脊背,脑袋微垂,正好将完美的下颌线对准方丈房的方向,[在这里自然是等老婆。]
江遇抬手从枝丫上摘下一株桂花枝,放在鼻尖轻嗅,[这次不给老婆留下些印象,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结束和秃驴的谈话,刚推开方丈房门的郁若然便看到了这一幕,身后慧觉也看到了树下的江遇,捋着胡子的手一顿。
“郁督主,老衲就不送你了。”慧觉又看去树下一眼,脑袋更是突突,语气罕见地变得生硬不少,“不过,郁督主无事最好莫离京城。”
郁若然余光瞥他一眼,未发一言,提起前摆走下阶梯朝着树下的江遇走去。
守在门外的风信和墨武两人对慧觉颔首也跟着离开。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慧觉师傅的胸脯好像起伏的有些快了,怕不是要断气了?
慧觉:老衲虽是要圆寂了,但还有些时日!
树下,江遇余光里,郁若然的身影越来越近,他却依旧似无所觉垂首摆弄着手中的枝丫。
“秃……净心小师傅,带本督前往山门。”
江遇捏着枝丫的指尖微顿,001在旁发出一声爆笑。
[哈哈哈哈,宿主,宿主夫刚才是不是想叫你秃驴,哈……啊!]
江遇脚尖微动,橘猫咻得从天上划过消失在寺庙内,只在江遇脑海里留下一句,[我还会回来的——]
江遇优雅地翻了个白眼,“督主请随我来。”
郁若然看着小秃驴用那张妖冶魅惑的脸,做出很是违和的表情。
只不过……小秃驴刚才是对他翻白眼?
怎么,难道是觉得厌烦了,呵,本督真是昏了头了,跟一个秃驴在这里浪费时间。
郁若然宽袖一甩,一个跨步越过江遇自顾自地往前走,时刻注意着的风信和墨武也立刻跟上。
只有刚转过身,准备带人去山门的江遇,冷清的眼中浮上些疑惑,瞬间将这张脸自带的清冷妖孽打碎。
不是,老婆怎么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