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无人的老旧实验室内,某种银色的液滴不断从墙壁缝隙间渗出,顶部的液滴落在地面上,竟瞬间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存在过。
嘈杂刺耳的金属音在实验室内回荡,时而若百鬼咆哮,时而若阴风怒号,令人冷汗直冒。
祁羽被固定在锈迹斑驳的铁架上,四肢都被嵌上了钢钉,钉头一直延伸,竟击穿铁架寸许长!
潺潺鲜血不断从伤口流出,裹挟着暗红色的铁锈……
祁羽整个人都昏迷不醒,可经此折磨后也不见其挣扎动弹,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无法从昏迷中醒来,只有微微蹙起的眉头宣告其中的噩梦,也成为了这场实验强有力的佐证。
许应面露癫狂之色,不断擦拭着手中染血的浸锈铁锤,声音愈发高涨:“没有什么……没有什么能阻挡真理的脚步,呵呵呵呵……我有预感,我有预感啊!”
“你会带来生命的革新,会带来全新的浪潮啊!哈哈哈哈……”
许应已有的探查手段几乎都是来源于自身的本命魂器,以及那积攒已久的属性相悖的精神力,每一道精神力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人命!
祁羽此前便猜想过,许应的本命魂器多半极为特殊,不仅能容纳属性不同的精神力,这是此前从未见过的,更能打造极为精密的金属器械,并将精神力衍生为供其驱使的动力源,这更是匪夷所思,可说是颠覆了过往对本命魂器的刻板印象。
原来本命魂器不止与杀伐挂钩,还能作为建筑工具,贮藏设备等等,可说是包罗万象,令人捉摸不透。
事实也的确如此,许应的本命魂器便是那把锈迹斑驳的铁锤,名为千蕴锤,看那古朴的模样根本毫无杀伤力,但他却另辟蹊径,物尽其用,以自身的智慧与狠辣,硬生生将这灵品初阶的本命魂器拔高到触不可及的程度。
千蕴锤最基本的作用便是打铁,也就是铸造之用,但它却有特殊之用,便是能吸纳且储存属性相悖的精神力,无法将其融合,也无法借此使用,基本上只有鸡肋的存储之用,可说是意义不大。
但许应却突发奇想,若这些属性相悖的精神力无法作用于肉体,无法从千蕴锤中提取而出,那用其铸造的话,是否能与别的金属产生共鸣呢,又是否……能赋予金属新的作用和特性,可不可以为杀伐之用,我能不能借此傲立于云端?
野心能迸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与勇气,但相对的,也能彻底毁掉一个人,从云端跌落到尘埃之中,便只在一念之间。
起初的许应,就连杀一个手无寸铁之人也是极为困难的,自身的能力根本不足以支撑那日益高涨的野心,可是……虽然前路都是荆棘,但他的后方并没有牵绊,没有千丝万缕的丝线缠绕。
这便给了他鱼死网破的底气,前方即便是深渊,也能走上一遭,大不了就是一条命而已,成了……此后便不用再屈居于人下。
我许应……要当这至高主宰,为此我可以舍弃一切,这世间本就是冰冷的,没有人道可言,如此……即便我颠覆这一切又有何妨?
这份想法早就在许应的心中生根萌芽,而那永远填不满的野心便是极好的养料,底层的际遇和生活环境无法满足许应,为了登上虚无缥缈的至高之位,他愿意付出一切!
长生,是血肉之躯永远避不开的话题,也是古往今来向往的终极目标,世人终为生老病死所困扰,在凡尘中历劫,便终究避不开四处弥漫的烟火气。
天衢……衍生意为通天之路,起初便代表着许应的野心,也是此后他为了追寻长生而拼命追逐的道路。
自身实力低微,并且不具备杀伐强势的本命魂器,那又如何?杀不了身强体壮的成年人,那便杀老妇少孺,少不了老妇少孺,那便杀无法开口的童婴,总之谁能杀,许应便杀谁。
从谨小慎微到欲望逐渐膨胀,许应这一路都是在尸山血海中漂泊,也是从血肉中蹚过来的,手上沾染了无数鲜血。
自此后逐渐势大,许应便开始着手招揽手下,但血肉之躯终究不可靠,人心不可测,如此……许应的心中萌生出一个万世皆诛的想法。
活人会背叛,可是……死人不会啊,我能不能既将他们变为死人,又让他们为我所用呢?
乾佘被制造出来后,荒诞的想法不再虚无缥缈,虽然这个过程逆天道,但许应还是坚持一路走到底,将活人的思维与精神力注入到冰冷的金属内。
在这种不可能的碰撞中,各种因素交错相融,许应竟打造出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乾佘的本命魂器可说是由许应一手缔造,那是重新凝聚的精神力,也是那具血肉之躯的再次延续,连带着原先的力量重新转移到乾佘身上,几乎没有差别!
事业将成,许应回首漂泊的半生,虽未感受到深刻刺骨的孤寂,但似乎没有给自己留下血脉,没有留下相应的继承人?
至于继承人有没有利用的可能性,也在许应的考虑范围内,或许……关键时刻是一具替死鬼,也是护身符?
许应在自己的领地内寻找,最终找到了理想人选,虽然对方并不情愿,且有婚约在身,但……这可由不得她。
至于婚约……不过是一谈废纸罢了。
我许应所想,怎可不愿?
自此,这名女子虽几次濒临流产,甚至有轻生的念头,但都被许应救了回来,最后产下一名男婴,姓许,名无殇。
许无殇六岁那年,自己的母亲便逝世了……
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娘为了延续这本不存在的母子之情,在恶魔的禁锢之下,硬生生坚持了五年……这五年,每天都备受煎熬!
“殇儿,娘……娘对不起你,可……可娘别无他法,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往后……往后你要好好活下去。”
“替娘……看一看外面的世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