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衙附近几条大街,没两下便血流成河,到处都是尸体与受伤人群。
木棍与镰刀哪干得过真刀真枪,对抗不到两刻钟,就变成了一边倒追杀戏码,那些煽风点火的白莲教徒,则趁乱悄悄溜号。
他们也不是真想攻进州衙,只为制造骚乱,一群蝼蚁死了还有更多蝼蚁,大明什么都缺,唯独不缺人。
随着夜幕降临,骚乱逐渐平息,只不过多处火势越烧越猛,差役与房主拼命灭火,却大多无济于事。
大街上走散孩童与受伤人群哭喊声不断,整个泰安城肃杀与凄凉之气交融,令人感觉就如世界末日。
孔贞运在临天黑时分视察了一圈,反贼太残暴了,若非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钦差卫队加上2000京营兵还真无法收拾。
泰安城遭到破坏,民心极度不稳,未来一段时日都将严厉清查和打击反贼,孔贞运被活生生钉在了泰安城。
“报...”
一行人刚回到州衙不久,晚饭都顾不上吃,北面军情再度传来。
“禀上差大人,泰山反贼已经退却,我军多有死伤,杨参将请求入城休整!”
“伤亡几何?”
朱大典有些心急,那可是他的直属部队,死一个就少一个。
“禀亚卿大人,小的离开时预计死伤三四百,反贼趁天黑主动撤军,我军不敢轻易追击,故伤亡应该未予扩大。”
听到此话,朱大典心中舒服多了。
按理一万多人攻打官军,伤亡不该这么低,看来反贼同样以引发乱局为主,也没那能力下死手,教众裹挟百姓,百姓大多患有夜盲症,天黑只能撤退。
朱大典转头望向孔贞运,等着钦差发话。
“朱侍郎直接安排便是,你是父母官,此等事不必征求本官。”
“多谢大人!”
朱大典正了正身,朝传令兵下令:
“回复杨御蕃,城内骚乱刚刚平息,不宜全军进城,把伤者送入城内,余者在外墙根扎营!”
“得令!”
杨御蕃作战勇猛,刘泽清叛逃时带兵拦截有功,只是最终没拦住,是他亲手把此人从游击提成参将,如此安排伤兵可及时得到救治,杨御蕃也不会说什么。
传令兵离去,朱大典朝孔贞运拱手:
“大人,下官以为,白莲教绝不单于济宁、泰安生事,说不定济南与各地均蠢蠢欲动,反贼除了想拖住大人,恐怕更有拖住天子御驾之意也!”
孔贞运边捋胡须,边作沉思状。
倘若他是孔胤植,在得知天津战败之后,想必也会这样做,谁还不挣扎几下。
其实浑浑噩噩当个世袭衍圣公多好,就凭其千年底蕴,哪怕天子要对曲阜动恶,至少也能做个富家翁,何必为一己私利弄得毫无退路呢。
“济南城高池深,反贼想占据城池实属不易,必然只能如泰安这般,就是苦了山东百姓。”
孔贞运幽幽说道,眼里带着几分心痛之色。
“大人心怀苍生,下官钦佩之至,下官已传令倪宠,让他好生防范,济南还有大人留下之1000京营兵加持,应该无大碍。
同时下官已严令各州府戒备,唯今之计,只能以不变应万变,否则顾此失彼,只会让局势更加凌乱。”
说完,朱大典重重叹息,天子势必会南下,山东乱成一锅粥,到时候他还真无法交代。
“朱侍郎此言大善,你也无需过多忧虑,当今天子明辨是非,绝不会任意问罪,本官立即向陛下禀明详情,我等就暂时呆在泰安,清剿周边反贼吧。”
“下官遵命!”
......
山东乱作一团,崇祯还未收到消息。
如果他知道了也不会感到惊讶,一群跳梁小丑能蹦跶几天?
就让子弹再飞一会儿吧,届时跳出来更多牛鬼蛇神再好不过,正好一并收拾。
“皇爷,马上就到天津,该下船了。”
王承恩从外面走进舱室,在简易的床榻前呼唤天子。
昨日视察了船厂,又沿着海湾周边巡视一圈,临近傍晚才原路返回,崇祯在船上办公,熬累了才上床睡觉,这一觉睡得非常之香。
“什么时辰了?”
“陛下,已临近午时。”
“哦,这么晚了,”崇祯一骨碌翻身坐起。
这两天相对清闲,他昨晚熬到丑时末,当下大明虽仍旧很烂,不过已经告别了最危险期。
于是提笔写了个五年计划纲要,准备让毕自严带回去交给孙承宗,争取在年底前形成细则,以便明年展开实施。
纲要中涉及兵事、民政、税收、科技、交通、教育、农业、商业、海洋与开疆战略等一系列问题。
崇祯提出大致框架,并对重要事宜列出时间表,让内阁牵头去细化,前提为大胆与谨慎兼备,符合大明切身利益。
洗漱一通,用过简易午膳,崇祯在南水门换乘更小的海沧船,从城内水道移驾巡抚衙门。
随行官员一番君臣礼仪,崇祯缓缓开口:
“诸位,朕此行所见所闻受益匪浅,大海就是我大明走向强盛之路,卿等再接再励啊!”
“臣等遵旨!”
这两天跟随天子视察,天子从造船聊到海洋,又从海洋谈到大明方方面面,提及的很多东西让臣子们既感新鲜,同时也倍感责任重大。
“毕爱卿!”
“臣在!”
“那刘理顺和程峋表现如何?”
毕自严微愣,不知天子咋突然提及那两人,随即拱手作揖:
“禀陛下,二人辖区内商税缴纳额度全京师最高,一众商贾被管理得服服帖帖,表现与能力皆优。”
两人官职不咋的,但一个是状元一个是探花,又进过天子法眼,毕自严自然特别留心。
“甚好,将二人调来天津,让刘理顺担任户部首任天津司郎中,统领此地税收事务,程峋随朕南下,朕另有任用!”
“臣遵旨!”
天津要单独开司征税,毕自严回去后就得确定人选,这下天子钦点,他也省得麻烦,由此也可看出圣上对天津及两人的重视。
“都散了吧,”崇祯摆手。
“臣等告退。”
该说的在路上就已经说得差不多,视察回来只是简单性会晤,还有一帮蛀虫等着呢,崇祯得将那伙人好生打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