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春节还有一周的时候,蔡思恬回了石家庄,赶回去给姥爷过七十大寿,这次聚会蔡家近亲齐聚一堂,蔡思恬一次性见到了两对姥姥姥爷、两个舅舅舅妈,大表弟和他刚订婚的女朋友、还在上高中的小表弟。而蔡以诚和蔡雨婷依然都没回来。
饭桌上,长辈们先对她的伤腿表示了一下慰问,姥姥又讲了一遍买西瓜掉坑里被电动车压到爬不起来的事,大家又表示了一番不可思议。二舅妈说话还是那么亲切又朴实,“甜甜属小狗的,今年要本命年了吧,本命年前发生点什么事那都是消灾挡厄运的,说明今年要转运了呢。”
“对对对...”三姥姥又把话题接了过去,大家七嘴八舌讲起了本命年的事。而大舅妈不知道是不是到更年期了,反常的拉着个脸,搞得气氛怪怪的。接着又来到了那些老话题,孩子的工作学业婚姻,蔡思恬听烦了,借口出去找服务员加菜,出去转了一圈,又钻进了厕所。
刚刚关上厕所门,就听见有人进来,是大舅妈的声音,“那个死女人又来找你哥要钱了,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
“你小点声!”是蔡锐的声音,
“说是她儿子要做肾移植,想借点钱,没要到钱又提起他爷爷在济南的房子能不能划到蔡以诚名下,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仗着自己有个儿子为所欲为了,也不看看是什么货色。我跟蔡昀说了,等我死的那一天再说吧,休想从我这里拿走一分钱!”
蔡锐语气里有些不耐烦了:“回去再说吧,这里不方便。”
“怎么了?你们家人还有不知道蔡以诚是他亲儿子的吗?当时蔡昀他爸说我没有给他家传宗接代,逼着让蔡昀收养他的场景我现在都记得!”
见此人越来越难以沟通,蔡锐不再说话,转身去拉厕所门,一眼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女儿,像是大白天见鬼了似的面露惊恐,缓了缓神才说,“今天是你姥爷生日,有什么事回家去说。”说刚想关上厕所门,又被蔡思恬拉住了门,一时陷入了对峙,蔡锐只好又说,“不是蔡以诚做肾移植,是他弟弟!回头我再跟你说。”
......
蔡思恬回到了房间,饭桌上依旧热热闹闹,心里千百种念头涌出来焦躁不已,却也不得不装样子,整个人都像被撕裂了一般。这会大家把注意力投向了大表弟的女朋友,女孩也应对的得体大方。蔡思恬拿出手机,点开了蔡以诚的头像,犹豫了一下,还是发去了微信,“你是因为发现你是舅舅儿子所以才离开我的吗?”
发完微信,又将目光投向了场上,菜过三巡,酒也过三巡,小辈们开始轮番给长辈敬酒,蔡思恬呆呆地坐在那里,表弟刚想提醒她,见她又低头拿起了手机。
微信有了新的回复,蔡思恬慌忙打开了,
蔡以诚:“其实我早就知道。”
蔡思恬:“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一直没有收到回复,
“姐,该敬酒了。”大表弟小声的提醒了她一句,蔡思恬猛地惊醒,看着眼前这个胖胖的男孩,心底深处突然泛起了一阵陈渣似的恶心,她怎么会喜欢上一个有血缘关系的人呢。
行尸走肉般的吃完了午饭,蔡锐回了单位,老一辈的又去喝茶聊天了,几个年轻人闹着要出去玩,蔡思恬只好带着他们去看电影,完全看不进去一点,蔡思恬又开始给蔡以诚发微信,“你是担心我会在学校里不小心泄露出去,所以不想告诉我的吗?”
蔡以诚:“不是,反正一切都过去了,不要再纠结当年的事了。”
蔡思恬再也无法忍受,起身出了电影院,拨通了他的电话,“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呢,我就不值得一个真相吗?”
蔡以诚沉默了片刻,“一开始我就知道,我不敢告诉你是因为我怕你知道了会看不起我,更怕你跟其他人一样讨厌我。我也没想到我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甚至还想过如果你妈不同意,我们长大可以去别的城市,甚至去别的国家...”
听到熟悉的低沉又动听的声音,蔡思恬控制不住哭了起来,“那你为什么后来还不要我?”
“你做手术以后,你妈看到了我们的聊天记录,告诉了蔡昀,而当时我家里出了点事,没钱给我妈做手术,我没有办法......”
“你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告诉你除了让你跟着着急,让你跟着伤心难过,还有什么用呢?”
“那你觉得这样我就不伤心吗,你一点都不了解我!”蔡思恬再也说不下去,挂断了电话。
跟表弟微信留了言,蔡思恬便打车回了小区,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刘宇清。
.....
晚上八点,蔡锐才到家,叫蔡思恬进了书房。
一天,经历了三轮轰炸的蔡思恬,再度陷入了史无前例的混乱,从三个人不同的角度,试图还原着事情的真相。原来在她做手术期间,蔡以诚的妈妈和继父遭遇了车祸,蔡以诚忙着看顾病人、四处借钱、跟大车司机打官司……而自己因为眼睛暂时失明被妈妈发现了手机里的秘密,跟蔡昀挑明后,两人结成了联盟,将蔡以诚狠狠数落了一番。
以前就像个受了委屈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的小孩,现在终于知道问题在哪里却又想不通为什么,为什么蔡以诚宁愿分开都要一直瞒着她,为什么后来他妈妈康复以后还对她不闻不顾,蔡锐蔡昀怎么能一直装的若无其事,风平浪静的这么过日子。
九点多,蔡思恬接到了李燃的电话,这才想起今天视频没顾上接,微信也好久没回复了。急忙接听了,听筒那边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不乐,“到家了吗?”
蔡思恬:“嗯,回来了。”
李燃:“今天是不是累坏了?”
蔡思恬这才觉得精神高强度紧张之后的浑身疲乏,不自觉就说了一句,“李燃,我想你了。”
李燃吃了一惊,这还是第一次听她说想他了,一下就兴奋起来,按捺住雀跃的心,说,“那你现在去打开电脑,我们连视频。”
蔡思恬听话照做,连上了视频,画面里李燃穿着自己送他的卫衣,不过两天没见,感觉竟然有些陌生了,察觉到自己的注视,竟然开始害羞了,摸了摸鼻子,叫过来包子rua弄了一番,蔡思恬一直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这说那,心里不由得浮现,就像是蔡以诚说的,一切都过去了,无论他当初有千百种原因和苦衷,最后的选择都是放弃了她。不管他到底抱的是什么想法,对她切实产生的后果还是放弃了她。
也许就如万万所说,是上天按下了暂停键,纠正了之前偏离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