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财,拿上来吧!”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程县长的嘴里有些发苦。
一个小箱子被摆在桌上,里面是一捆捆被红纸包裹好的银元,整整一百捆!
他其实早就准备好了一批现钱,如果实在插科打诨不过去,就拿出来。
一群拎枪的人过路,不亚于饿狼过境。
“这一万大洋,是我私人赠送给白团长的,就当交个朋友。”
程县长留恋地看了一眼小箱子,随后闭上了双眼。
杨大彪双目赤红。
这老登到现在还不老实!
他是真的火了,已经有了拔枪的冲动。
“哈哈,好,程县长这个朋友,白某交了!”
白远轻叩桌面,让杨大彪冷静了下来。
随后拿出一捆银元,在手中掂了掂后,撕开取出三十四枚。
“君子之交淡如水,这箱大洋,白某只取三十四枚,象征着我们的友谊,生生世世。”说完,隐晦的朝杨大彪递了个眼色。
程安民根本没注意到白远的小动作。
在听到白远的话后,一种失而复得的情绪油然而生,让他的喜不自禁。
但他的脸上依然绷着,露出敬佩的模样。
“对,生生世世,我们的友谊地久天长!”
另一边,收到白远眼神的杨大彪心念如电,转瞬间就明白了自家团座的意思。
“哈哈,我老杨也喜欢交朋友,县太爷,交个朋友呗!”
说完,也不管程县长愿不愿意,伸手就从箱子里抓了一把大洋。
程安民神色呆滞。
他摸不透这个兵痞到底想干嘛。
但很快,他就知道了。
“不光我,还有我的警卫员,我们营的弟兄,这院子里两千个弟兄,都想和县太爷您交个朋友!”
杨大彪刻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程安民听完后脸色狂变:“杨营长,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难道我不是人啊?”
“我问你我到底是不是人啊?”
杨大彪突如其来的大吼将程安民吓得呆愣在原地。
杨大彪没管他,而是安排院子里的士兵开始排队领钱。
“兵匪,简直是兵匪!”
程安民指着杨大彪,声音颤抖,随后转头看向白远:“白团长,快管管你的兵!”
白远两手一摊:“我这两千号弟兄只是想和县长交个朋友,我总不能管他们交朋友吧?”
“程县长,这不合适!”
程安民内心抓狂。
谁家交朋友要六万六大洋啊?
“我没钱,就这一万!”说完,程安民起身准备离开。
但杨大彪怎么可能放他走,直接将他按在原位动弹不得。
“程安民,民国二十一年,花费4000元买下武平县县长。”
“同年,以剿匪为名,在当地大家族的支持下,倒逼百姓额外交一笔高额的清匪税,一直持续到今日。”
“民国二十三年,江林闹蝗灾,程县长贪墨赈灾款和赈灾粮,并伙同数位县长哄抬当地粮价,致使数县之地饿死冻毙者万余。”
“民国二十四年春,程县长伙同当地大家族陈家,将县内16名少女贩出,从中获利数千,在此过程中有人试图闹大,程县长勾结陈家将其灭门,13口人一夜毙命。”
“程县长在任期间,私加赋税,任用地痞为心腹,欺压良善,兼并田产,买卖人口,贪墨成风,可称之为披着人皮的畜生。”
“这一桩桩一件件,没冤枉您吧?”
左丘掏出一份报告,一个字一个字的念道。
早在出兵之前,也就是白远还没穿越的时候,就已经和柳满楼商量好了来武平县打秋风的计划。
但柳满楼知道对方不会乖乖就范,于是收集了这么一份罪状。
在临走前,柳满楼将其交给了左丘。
宣读完毕,程安民脸色涨红,但他还是梗着脖子。
“那咋了?”
“我当县长,每天日理万机,拿点钱不应该吗?我上下疏通不要钱吗?”
“上面的拨款,到我手里的哪项不是已经被拿了七八成了?到我手里能有三成都不错了,就这些钱还赈灾?赈个屁!”
“都是给日本人办事吗,你们能好到哪里去?”
此时的程安民好似被抓住尾巴的猫,浑身炸毛。
“我不管,我就这些钱,你们爱要不要!”程安民把小箱子往前一推,一脸无所谓。
“武安县黑帮猖獗,胆大包天,竟敢在我十四旅团属第一团团长与县长……”杨大彪的话宛如恶魔的低语,持续威胁。
对于杨大彪这种看起来跟个痞子一样的士兵,程安民还是有些畏惧的,于是最后无奈道:
“两万!两万就两万,最开始说好了的,不能再多了!”
“哎,说你是畜生,都有些侮辱畜生了。”
说话的是白远,话音刚落,他就抽出配枪。
打开保险,上膛,扣动扳机,动作一气呵成。
砰——!!
子弹激发,程安民双眼圆睁,眉心多了一颗红点。
这是白远穿越后第一次杀人。
但没有恶心,也没有恐惧。
他只觉得痛快!
白远在听到程安民的恶行前,只觉得他不是个好人,想敲诈一笔。
可在听完后,他觉得让这东西多活一秒,都是对那些枉死的百姓不公!
“啊——!!!”
“爹!!”
程婉茹被吓得尖叫,跌坐在地上。
旗袍被撕裂到大腿根,露出一大片雪白。
“大彪,这边交给你处理!那些地痞好好审一审,看能不能从他们嘴里撬出点东西出来。”
“好的!”
感觉到白远情绪不高,杨大彪难得严肃了几分。
“左丘,关于武平陈家,你去查证一下,属实的话,抄了!”
“所有涉事的人,全部收押好,然后移交给司法厅。”
吩咐完后,这饭白远也没兴致继续吃了,径直推门离开。
值此之际,大雪毫无征兆地倾泻而下,雪花大如鹅毛。
它们在空中肆意飞舞着,交织成一张白色的巨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街道上,行人匆匆,他们低着头,顶着风雪前行,每一步都显得异常艰难。雪花落在他们的肩头、帽子上,瞬间就被寒风卷走,只留下点点湿润的痕迹。
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与无奈,仿佛被轻飘飘的大雪压得喘不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