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卷起几片枯叶在老妪身畔盘旋。远处,被敖澜禁锢的女童仍在无声挣扎,晶莹的泪珠不断滚落。
诸葛无涯别过脸去,不忍直视老师娘这般狼狈模样。他攥紧的拳头微微发抖,却终究没有上前一步。
老妪颤抖着抬起枯瘦的手指,缓缓点在眉心。一点幽蓝光芒自她灵台浮现,在指尖凝聚成晶莹的光团。
";李老板...这便是《玄阴真经》的...本源传承...";
她声音嘶哑,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那团蓝光中隐约可见无数玄奥符文流转,散发着彻骨寒意。
李湫弈眼神微动,敖澜立即会意上前。水袖轻拂间,那团蓝光已被收入特制的寒玉匣中。敖澜仔细查验后,朝李湫弈颔首示意。
";还有客卿令。";李湫弈右手平伸。
老妪从储物空间中,拿出了一枚寒玉令牌,交给了敖澜,道:“李老板,此乃玄阴圣宫客卿令。持此令者,除了玄阴圣宫的禁地外,可随意出入宫内任何地方,阅览任意典籍和文书。望您善用这客卿令。”
她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带着最后的倔强:";只望...李老板能善待此令...";
敖澜接过令牌,指尖轻触间便感知到其中蕴含的玄阴宫千年传承印记。她朝李湫弈微微颔首,随后收起了令牌。
李湫弈附身,看向老妪,发出了最后的警告:“老虔婆,我知道玄阴秘境中的不死棺内还躺着一个巅峰半帝,你若不服气大可以唤醒他,来找本帝斗上一斗。顺便帮我给玄门山那群道貌岸然的老东西们带句话,不管他们是什么身份,又代表着谁,若再敢随意玩弄普通人,本帝便亲临玄门山,毁了你道家祖庭。”
说完后,李湫弈起身后冷冷看了一眼秦战天和诸葛无涯二人,没再给几人开口的机会,带上敖澜便消失在了雍王府中。
笼罩在雍王府上空的乌云渐渐散去,皎洁的月光重新洒落庭院,映照出几人凝重的面容。
";婆婆!";小女孩挣脱束缚后,三步并作两步冲到老妪身旁。她颤抖的小手小心翼翼地扶起瘫软的老妪,泪水在月光下闪闪发亮:";您没事吧?";
诸葛无涯缓步上前,在距离老妪三步处深深一揖到地:";弟子无能,让老师娘在雍州受此大辱...";
他的声音哽咽,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老妪艰难地抬起手,颤抖着抚摸小女孩的发丝:";鱼儿...婆婆没事...";
随后她转向诸葛无涯,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诸葛小子...此事怪不得你...是老身小觑了这天下英雄...此劫,当加之吾身...";
小女孩突然仰起头,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坚毅:";婆婆,总有一天,我会为您讨回公道!";
老妪闻言浑身一颤,急忙捂住她的嘴:";傻孩子...莫要胡说...";
但那双苍老的眼眸中,却不自觉地闪过一丝希冀的光芒。
老妪颤巍巍地站起身,枯瘦的手紧紧握住小女孩稚嫩的小手:";鱼儿,随婆婆回山吧。这红尘俗世...";她环顾满目疮痍的庭院,声音嘶哑,";待你修为有成时,再来历练不迟。";
";嗯。";小女孩乖巧地点头,却仍忍不住回头望向李湫弈离去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老妪转向诸葛无涯,浑浊的眼中泛起决绝之色:";诸葛小子,替老身带句话给道然...";她深吸一口气,每个字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就说...玄阴老妪与他,此生...不复相见。";
夜风呜咽,卷起她散乱的白发。这句话说完,老妪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精气神,佝偻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萧索。
小女孩搀扶着她,一老一少缓缓朝院外走去。临出院门时,老妪突然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秦王爷,今夜叨扰了。他日若有需要,可让诸葛小子玄阴圣宫来找我。";
秦战天深深一揖:“老前辈客气。”
人影消散,诸葛无涯仍跪在原地,额头抵着冰冷的青石板,肩膀微微颤抖着。
当李湫弈回到仙云山时,宴会仍在继续,众人虽知道李湫弈中场离去,但也不敢多问什么。
林婧椿将目光投向敖澜,带着询问的味道。
敖澜轻轻点头,以示回应。
“元休,你来一趟。”李湫弈走到门前,转身望向独自坐在庭院角落,沉默如冰的郅元休。
听到李湫弈的召唤,郅元休没敢停留,急忙起身走了过来:“好的老板。”
别墅厅内灯火通明,李湫弈指尖轻叩案几,目光平静地注视着郅元休:";近来可好?";
郅元休闻言一怔,眼底闪过一丝复杂。
他微微欠身,红杉袖口在烛光下泛起淡淡光华:";托老板的福,那些刺客不敢叨扰,也清净了许多。";
李湫弈微微摇头,开口说道:";集团要开拓海外市场了,我想让你去主持海外商务,你意下如何?";
郅元休垂眸看着自己交叠的双手,双手紧攥,指关节微微发白:“多谢老板信任,只是……只是灭族之仇元休一时间还难以放下。若此时前往海外,心有旁骛,怕误了老板的事。”
“哦?你是不同意我的安排?”李湫弈轻笑着反问道。
“并非如此。”郅元休急忙躬身,解释道:“只是……”
“罢了!”李湫弈抬手打断他要说下去的话,道:“既然如此,那我就给你一个复仇的机会。”
说着,李湫弈起身走到郅元休面前,语气淡然道:“你代表集团回晋州吧,不过作为酒馆的员工,你也知道酒馆的规矩。此去晋州,你仅代表集团和酒馆,而非你个人。至于私仇...想来你自有分寸。";
郅元休浑身一震,抬头时眼中已噙满泪水:“多谢……老板……”
他双膝跪地,重重叩首,额头抵在冰冷的白玉地面上:";元休……定不负老板所托。";
李湫弈直起身,袖袍轻拂:
“雷霆为骨玉为魂,
恩怨分明自有痕。
莫把酒旗沾血渍,
晋山明月照归人。”
当郅元休再次抬头,发现厅内已没有了李湫弈的身影。
身为大家族出身的子弟,他又怎么听不出来,李湫弈留下的这首诗不仅是警告,更是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