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宴席持续到东方既白,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渐渐散去。
众人收拾庭院时,敖澜在林婧椿的示意下,随罗浣玉来到了忘忧酒馆的隔壁庭院内,将李湫弈从雍王府得来的两样东西交给了她。
“浣玉姑娘,这是帝君为你讨来的《玄阴真经》,以及玄阴圣宫的客卿令。”敖澜柔声道:“修行之门帝君已为你打开,至于如何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就看姑娘的选择了。”
罗浣玉怔怔地望着眼前的两件宝物,一时间竟有些恍惚。宴会上的欢声笑语犹在耳畔,她却不知就在自己享用美食时,李湫弈已在雍王府为她讨回了公道。
";敖澜姐姐...";她迟疑地开口,声音轻若蚊呐,";那位老婆婆...她还好吗?";
敖澜唇角微扬,轻笑道:";姑娘且宽心,帝君行事向来有度。那玄阴宫长老虽受了些教训,却无大碍。";说着,她指尖轻点客卿令,";日后你若想精进此道,大可持此令前往玄阴宫修习。那老妪见了此令,定当倾囊相授。";
罗浣玉闻言,紧绷的肩膀终于放松下来。
她小心翼翼地捧起玉简,只见幽蓝的光芒在晨晖映照下流转,隐约可见其中玄妙的符文。令牌触手生温,竟不似看上去那般冰冷。
交代完毕后,敖澜的身影如水雾般消散在晨光中,循着王凤仙的气息往春秋集团而去。
庭院里只剩下罗浣玉和刚刚归来的阿刀。晨露沾湿了青石板,映着两人长长的影子。
与此同时,郅元休已踏上了返回晋州的航班。他手中紧握着王凤仙拟定的商业计划,眼底深处却藏着不为人知的决绝。
而在落帝山脉的云雾深处,罗青玉独自踏上了修炼之路。山风呼啸,吹动他单薄的衣衫,却吹不散他眼中坚定的光芒。临行前,他最后回望了一眼忘忧酒馆的方向。
阿刀静静地站在院中,看着罗浣玉小心翼翼地收好那两件宝物。
晨光中,少女的身影显得格外单薄,却又莫名透着一股坚韧。
他不动声色地往阴影处挪了半步,将自己彻底隐没在酒馆的阴影里,继续充当着守护者的角色。
当阳光铺洒大地,一道雍州王亲自签署的文书自雍王府传出,昭告天下:
《雍州王令·禁掳掠弟子诏》
奉天承运,雍州王秦战天诏曰:
本王闻教化之道,贵在循循善诱;修行之途,重在心甘情愿。然近查有宗门修士,恃强凌弱,强掳民女为徒,此乃败坏修行界纲常之举,实难容忍。
今特颁禁令:
一、凡我雍州境内,严禁任何宗门势力强掳百姓为徒;
二、收徒须得本人情愿,并由官府立契为证;
三、违者以拐带人口论处,轻则逐出雍州,重则废去修为。
此令即日施行,各城、府、乡镇需张贴告示,晓谕百姓。
另着雍州总兵章烈山率精锐驻防各要道,严查此类恶行。
大夏历两千零二十五年九月初九日。
此令一出,天下皆惊。
此令一出,天下震动。
人皇宫内,夏皇震怒。
御书房中的龙纹砚台被他一把扫落在地,墨汁溅满了金丝楠木地板。
";好一个秦战天!";夏皇额角青筋暴起,龙袍袖口无风自动,";未经朕的谕准,竟敢擅自颁布这等王令,行废兴之举!他这是要干什么,是要造反吗?";
侍立两侧的宫人噤若寒蝉,连呼吸都放得极轻。
一旁侍卫小心翼翼地捧来茶盏:";陛下息怒,保重龙体...";
夏皇一把挥开茶盏,上等的青瓷在地上摔得粉碎:";传旨!即刻召秦战天进京见朕!朕倒要看看,他秦战天究竟想要干什么。";
就在殿内气氛凝滞之际,一道苍老却稳健的身影缓步踏入御书房。来人须发皆白,手持紫檀拐杖,每走一步都带着历经沧桑的沉稳。
";陛下,雍州已成大势。";老者声音低沉有力,";此刻降旨申饬,非但于事无补,反会适得其反。";
夏皇闻声转头,凌厉的目光稍稍缓和:";赵公来了。";
皇师赵旺德躬身行礼,腰间悬挂的先帝御赐玉佩轻轻晃动:";老臣冒昧进言,还望陛下息怒。";
殿外雷声渐歇,暴雨却骤然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琉璃瓦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赵公缓步上前,拾起地上散落的奏章,动作沉稳而从容。
夏皇面色阴沉如墨,指节在龙案上叩出沉闷的声响:";那依赵公之见,该当如何?";
赵旺德不疾不徐地理了理衣袖,苍老的手掌轻抚过奏章:";陛下明鉴。";
他微微躬身,银白的须发在烛光下泛着微光,";老臣以为,朝廷当顺势而为,将这道王令擢为皇令。强掳民女本就有违人和,陛下若借此整顿修真界风气,正是收拢民心的良机。";
夏皇眼神微动,指尖的叩击声渐渐缓了下来。
";反之...";赵旺德轻叹一声,";若因此降罪雍州,只怕寒了天下百姓的心。";
夏皇深深吸了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缓缓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意:";那便...依赵公所言。";
赵旺德整了整衣冠,郑重地行了一礼:";陛下圣明。";他银白的须发在烛光下微微颤动,声音洪亮却不失恭敬。
殿外雨声渐歇,只余檐角滴水声声。夏皇睁开眼,目光已恢复平静:";赵公今日不宣而入,想必另有要事?";
赵旺德从袖中取出一封密函,双手呈上:";陛下明鉴!老臣今日冒昧进宫,有一紧要之事要呈于陛下预览。。";
夏皇眉头微蹙,指尖在龙案上轻轻一顿。作为赵旺德一手教导的弟子,他深知这位皇师从不轻易深夜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