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复试名单公布的日子里,刘耕书也没闲着。
他一头扎进书斋,将那些曾经翻阅过的策略典籍、阐释经义的古书一本本重新找了出来。
一一摆放在案几上,准备细细重温,查漏补缺。
深夜,学政衙门的阅卷大堂内灯火通明。
四周墙壁上高悬着几盏硕大的油灯,灯芯烧得“噼啪”作响,竭力驱散着室内的黑暗。
大堂正中,数张长条桌拼在一起。
十几位考官正襟危坐,面容严肃,全神贯注地审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试卷。
大堂四角,衙役们笔直挺立,目不斜视。
他们身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腰挎佩刀。
每隔一会儿,便会有六人一组,沿着墙边缓缓巡逻,确保无闲杂人等靠近,维护阅卷秩序。
门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偶尔传来几声更夫的打更声,悠悠传入大堂。
“哼,瞧瞧这卷面,这般书写,莫说准确表意,单是要辨清这些鬼画符般的字迹,就得耗费咱们大把精力!”
“真不知这些考生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一位年轻考官眉头紧蹙,脸上满是嫌弃与不耐。
他手中紧紧握着朱笔,对着眼前这份字迹潦草得如同乱麻的试卷,毫不犹豫地挥笔落下一个醒目的红叉。
随后“啪”的一声,将试卷重重地甩到一旁。
“谁说不是呢,”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考官微微叹了口气,接过话茬道。
“如今这届考生,行事作风实在是浮躁得很呐。瞧瞧,这又冒出来一个把试卷弄得满是污渍的。”
“这可是关乎自己的前程啊,怎就如此粗心大意?”
他边摇头边不紧不慢地翻动着手中那一摞试卷,脸上写满了无奈。
这时,一位经验老到的考官手中拿起几份试卷,眼中满是赞赏之色。
“诸位且看这几份,答题策略精妙绝伦,旁征博引,对经义的阐释更是鞭辟入里,见解独到,实乃不可多得的佳作。”
他对着周围的同僚说道。
说罢,众人纷纷传阅,皆点头称是。
“依我之见,这些试卷需得拿去给学政大人亲自过目,由他定夺,毕竟关乎人才选拔的大事,咱们万不可擅作主张。”
众人纷纷应和,当下便有一位考官起身,整理好那几份试卷,朝着学政大人的书房走去。
“妙哉,妙哉!”
周学政翻阅着手中这份策论,目光中满是激赏,读到精彩处,不禁直拍大腿,脸上的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整个人都沉浸在这文采斐然、见解独到的论述之中。
当下便按捺不住,决定即刻拿去给其他下属品鉴一番,让众人一同领略这难得的佳作之妙。
“诸位,快过来看看,这篇策论!”
周学政满脸喜色,迈着大步匆匆迈向议事厅,刚踏入厅门便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喊道。
考官们一听,赶忙停下手中正在忙碌的事务。
纷纷从四面八方快步聚拢过来,脸上皆露出好奇神情。
“这开篇便一针见血地点明了边地贸易对于国家的关键意义。”
“瞧瞧这‘盛则养万民、富邦国,衰则民生凋敝、隐患丛生’,寥寥数语,却将边贸的重要性阐述得如此透彻深刻,真可谓是入木三分呐!”
周学政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着策论上的文字,眼神中满是赞赏。
“再看看这里,你们仔细看看,这分述的三策,每一条都详细地陈述了利弊与实际操作的路径,如此清晰明了,条分缕析,充分展现了这位学子思维的全面与周详啊,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继续向众人展示着策论的精妙之处。
“而尤为精妙绝伦的地方,在于他着重强调了这三策‘相辅相成,整军为基,约法为纲,邦交为翼’。”
“这种思维贯穿全文始终,并非孤立地看待各个策略,而是着眼全局,让它们协同发力,形成一股强大的合力啊。”
周学政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发洪亮。
“最终以求达到‘驱匪盗、平刁难,保边贸昌盛、疆土永固’的终极目标。”
“这与治国安邦的大略完美契合呀,倘若真能付诸实践,边贸的复兴那是指日可待,国富民强的大业也必将有望实现啊,此等佳作,实在是令人拍案叫绝啊!”
周学政清了清嗓子,将策论缓缓展开。
他逐段逐句地指着其中的精妙段落,向众人细细解读着,眼中满是对这份策论的喜爱与欣赏。
“如此独到的见解和深远的谋略,实在是百年难遇的奇才啊,真是太难得了!”周学政忍不住再次赞叹道。
“我已经有好些年未曾见过如此具有潜力的苗子了,此子日后若是能得到悉心的雕琢与培养,必定能成为国家的栋梁之材啊。”
他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洋溢着欣慰的笑容。
“大人,不知此文学子姓甚名谁呀?”
众人一边传阅着策论,一边纷纷点头称赞,其中一位考官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哎,现在还未到拆封的时候呀,大家莫急,再耐心等等吧。”
“这份试卷我会单独存放起来,待所有试卷都审阅完毕之后,方可拆封知晓其姓名。”
周学政回道,目光仍停留在那份策论上,再次将目光缓缓移向那被红封紧紧包裹住的名字,眼神中透露出期待。
原本好好的天,毫无征兆地突然下起了太阳雨。
雨下了没多久,便如同它匆匆而来一般,又匆匆停了下来。
“耕儿,勤儿,都快些出来,天上出现天虹啦!”
刘知农刚巧从屋内走出,抬眼间便望见了那横跨天际的绚丽天虹。
他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绽放出孩童般的欣喜,扯着嗓子大叫着让两个儿子出来看这难得的奇景。
此时,距离知晓复试的名单,仅有一天之遥。
学政府衙里面,周学政和十几位考官们紧张地守在那已经选定的试卷旁,等待衙役上来把红封去除。
当红封被解除,周学政第一时间把最上面的那份试卷拿起。
其他考官也纷纷侧目聚了过来,都想看看能写出那么出色的策论的人是谁?
“什么,这学子才年仅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