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裹挟着潮湿的水汽漫进窗棂,将客厅里的暖光晕染得有些朦胧。
火锅的余温还在空气里萦绕,混着淡淡的酒香,给这个夜晚添了几分慵懒。
此时,桌上的人已走得差不多了,程千里正带着陈非和易曼曼在客厅的茶几前热火朝天地斗地主,洗牌的哗啦声与偶尔的笑闹声此起彼伏。
凌久时将吴崎送出门外,清冷的夜风拂过脸颊,吹散了些许酒意,待他转身返回屋内,暖意裹挟着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餐桌上只剩阮澜烛一人。
那人倚着椅背,骨节分明的手指正轻轻叩打着桌面,昏黄的灯光落在他眼睫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像是一幅写意的水墨画。
“你说谁这么缺德啊,把游戏给散播出去了。”
凌久时顺手拉开椅子坐下,金属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声响。
他夹起一片涮得恰到好处的白菜,蒸腾的热气模糊了镜片,话语里满是懊恼与愤懑。
阮澜烛的动作顿了顿,原本看向凌久时的目光缓缓收回,垂眸盯着碗里渐渐凉透的汤面,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熊漆。”
这个名字如同一记重锤,砸得凌久时愣在原地。筷子悬在半空,白菜上滴落的汤汁在瓷盘上晕开深色痕迹。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在熊漆公司大厦里看到的密密麻麻的硬盘,与自己收到的神秘硬盘如出一辙;还有他们曾经野心勃勃的宣言,想要在游戏世界里掀起惊涛骇浪。
种种细节串联在一起,真相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对啊……之前他们就说过,想在游戏里有一番作为。后来我去他们大厦,也看到他们大量的硬盘,跟我收到的硬盘一模一样。没准真的是他们散布的!”
凌久时猛地放下筷子,双手无意识地攥紧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声音不自觉地带着些许的愤怒,却没注意到对面的阮澜烛睫毛轻颤,神色晦暗不明,眼底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我就是担心啊,吴崎跟她女朋友也玩上这个游戏。”
凌久时重新将视线转回来,眉头拧成一个结,忧虑如同藤蔓般缠绕着他的心。火锅的热气依旧,而他的掌心也沁出冷汗。
“……你阻拦不了的。”
阮澜烛轻声说道,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叹息。
他抬眸看向凌久时,目光温柔而坚定。
“别担心了。尽快成为这个游戏的高手,这样,如果他真的玩儿了这个游戏,你也可以更好的帮他。”
凌久时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阮澜烛的话像一剂良药,安抚着他焦躁不安的心。
而阮澜烛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的人身上,在凌久时面前他的身体有了前所未有的放松状态。
就在这时,客厅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欢呼。
“王炸!”
程千里激动的声音像炸开的爆竹,惊得凌久时和阮澜烛同时一颤。
转头望去,程千里正得意洋洋地站在茶几旁,手中的纸牌在空中挥舞,脸上的笑容几乎要溢出来。
而对面的陈非和易曼曼蔫头耷脑地坐着,在程千里高大的身影下显得格外渺小,像两只斗败的小兽。
沙发上,终焉戴着耳机,指尖在键盘上飞速敲击,屏幕幽蓝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
偶尔她会咬着下唇思索片刻,随即又噼里啪啦地敲打起来,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一旁热闹的牌局形成鲜明对比。
阮澜烛有些无语地抿了抿嘴唇,旁边的凌久时显然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了一跳,嘴里嘟囔着。
“哎呀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