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下,官道旁,一间简陋的酒肆孤零零地立在那里。
风尘仆仆的三人,此刻正站在岭头,眺望着那家酒肆。
“过了这揭阳岭,便是浔阳江了。”押解宋江的公人指着山脚下,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似是看到了即将卸下的重担。
这半月以来,他们也跟着吃了不少苦头,如今终于快要抵达目的地,心中难免有些激动。
晁雄征看着被枷锁束缚的宋江,汗水早已浸透衣衫,心中不禁有些担忧。
他暗自决定,必须尽快让宋江休息一下。
于是,他朝阮小七使了个眼色,两人一前一后,加快了下山的脚步。
这揭阳岭山势陡峭,崎岖难行,一行人足足走了半日才抵达岭下。
到达山脚时,几人都已是疲惫不堪,尤其是宋江,被那沉重的枷锁压得更是气喘吁吁。
“两位兄弟,”宋江用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声音有些嘶哑,“不如我们进那酒肆歇息片刻,也好润润喉咙。”
晁雄征和阮小七自然没有意见。
当下,几人便朝着那家孤零零的酒肆走去。
酒肆不大,木桌椅也显得有些陈旧。
五人进店后,随意找了张空桌坐下。
店里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酒糟味。
“店家,可有人在?”宋江对着里面喊了一声,喉咙干渴得快要冒烟。
他们几人一路风尘仆仆,早已是口干舌燥,恨不得立马喝上一大碗水。
可是,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店主出来招呼。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都有些疑惑。
“这店家莫非是睡着了?”阮小七挠了挠头,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晁雄征环顾四周,觉得这店里的气氛有些诡异。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听到后堂传来一阵脚步声。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在他们不远处的帘子后停了下来。
接着,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
那帘子被一只粗糙的手掀开,一个身材高大,留着赤色短发的汉子走了出来。
他的眼神锐利,扫视众人时,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压迫感。
这汉子正是这家酒肆的老板,人称“催命判官”的李立。
“几位客官,要吃些什么?”李立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力量,在这空旷的酒肆中回荡。
“店家,先来些酒水解解渴吧!”阮小七是个急性子,他看着李立的赤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便笑着打趣道:“你这头发,倒是跟赤发鬼刘唐有几分相似啊!”
李立闻言,他笑了笑,说道:“这位兄弟好眼力,我这头发天生就是如此。说起刘唐,我倒是十分钦佩他的为人,当真是条好汉!”
晁雄征见李立提起刘唐,心中一动,便接话道:“听闻刘唐兄弟武艺高强,义薄云天,确实令人敬佩。不过,这世道,只要有胆识,不怕死,谁都能闯出一番名堂。”他说话时,
李立听得晁雄征这番话,心中顿时生出一股豪情。
他仔细打量着眼前这几人,发现他们气质不凡,尤其是为首的那个年轻人,更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抱拳问道:“敢问几位高姓大名?从何处而来?”
阮小七咧嘴一笑,大大咧咧地说道:“我们兄弟几个,乃是梁山泊的,这位是我们的头领,梁山小霸王晁雄征。这位是郓城县的宋江宋公明,今日要被发配江州,我们兄弟二人护送他前往。”
李立听得“梁山泊”三个字,他早有心投奔梁山,苦于没有门路。
今日能在此遇到梁山头领,简直是天赐良机。
他激动地说道:“原来是梁山的好汉!小弟李立,久闻梁山大名,今日得见真是三生有幸。我愿跟随晁头领,上梁山,效犬马之劳!”
晁雄征见李立如此爽快,心中也十分高兴。
他笑着说道:“李立兄弟,既然你有此心,我自然不会拒绝。不过,上梁山之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先让店家上些酒肉,大家吃饱喝足再说。”
李立听得此言,更是喜出望外。
他连忙说道:“好,好!几位稍待,我这就去准备!”说罢,他转身走向后堂,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片刻之后,他就端着一坛酒和几盘菜走了出来,他将酒肉摆在桌上,脸上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说道:“几位,请慢用。对了,我这店里,有一味好东西,原本是想给那宋江准备的,现在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便一起尝尝。”
李立将酒坛重重放在桌上,坛口封泥未开,酒香却已隐隐飘散。
他又摆上几碟小菜,有酱牛肉、花生米,还有一盘切得薄厚均匀的腊肉,色泽红润,泛着油光。
做完这一切,李立搓了搓手,脸上带着一丝古怪的笑意,“几位好汉,小弟这店里有一味独门秘方,原本是想给那宋江准备的,现在既然大家都是自己人,便一起尝尝。”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宋江,压低声音说道:“其实,这酒里,我原本是下了蒙汗药的……”
此言一出,晁雄征和阮小七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李立。
宋江却只是微微一笑,神色坦然,“李立兄弟,你此举虽有不妥,但也是为了生存,倒也不失好汉行径。如今你既已坦诚相告,我宋江又岂会怪罪?”
晁雄征暗自摇头,这李立的行事作风,未免太过草莽,全凭个人好恶判断,难免会误伤好人。
他看了眼宋江,见他毫不知情,还如此评价李立,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李立见宋江如此大度,心中更是钦佩,他抱拳道:“宋江哥哥果然是条好汉!小弟佩服!只是不知哥哥为何会被刺配江州?”
宋江叹了口气,神色黯然,“说来惭愧,我本是郓城县一押司,因遭人诬告,说是杀了阎婆惜,无奈之下只得逃亡江湖。后来又被官府捉拿,这才落得如此下场。”
他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不甘,听得李立义愤填膺,“这世道,真是黑白颠倒!像哥哥这样的好汉,竟然会被奸人所害!哥哥放心,到了梁山,定能为你讨回公道!”
正说话时,屋外突然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李立!你在不在?”
李立脸色一变,侧耳倾听片刻,随即低声说道:“是李俊……”
李立话音刚落,屋外再次传来那洪亮的声音:“李立!我知道你在里面!快出来!”
晁雄征一听“李俊”二字,心中一喜,连忙说道:“莫非是混江龙李俊?我久闻其名,今日可要好好结识一番!”说罢,便起身向外走去,阮小七和宋江也紧随其后。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三个汉子站在那里。
为首一人身材魁梧,肤色黝黑,浓眉大眼,顾盼之间,自有一股威严之气。
此人正是混江龙李俊。
他身后跟着两个精壮的汉子,分别是童威和童猛。
李俊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梁山好汉“押送”的宋江,顿时愣住了。
他快步上前,纳头便拜:“哎呀!宋江哥哥!小弟李俊,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宋江连忙将他扶起,笑道:“贤弟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
李俊起身后,又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晁雄征,李立连忙介绍道:“这位便是梁山泊的头领,晁天王晁雄征!”
李俊一听,连忙又对着晁雄征拜了下去:“久闻晁天王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晁雄征笑着扶起李俊,说道:“李俊兄弟,不必多礼。今日能在此相遇,也是缘分。”
众人重新回到酒肆,分宾主落座。
李立迫不及待地将自己想要上梁山的想法告诉了李俊,并极力劝说他一同前往。
“哥哥,梁山泊如今兵强马壮,正是大展宏图之时!你我兄弟若能加入其中,定能成就一番事业!”李立语气激动,仿佛已经看到了美好的未来。
李俊沉吟片刻,转头看向童威、童猛两兄弟,“你二人意下如何?”
童威、童猛对视一眼,齐声说道:“愿追随哥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俊哈哈大笑,猛地一拍桌子,“好!既然如此,我等兄弟三人,便一同前往梁山,共创大业!”
李立大喜过望,举起酒杯,“来!预祝我们兄弟,早日聚义梁山!”
众人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酒过三巡,李俊起身说道:“晁天王,宋江哥哥,我等兄弟三人愿护送你们前往梁山,不知意下如何?”
晁雄征和宋江自然欣然同意。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霞光万道。
晁雄征一行人在李俊等人的陪同下,离开了揭阳岭,踏上了前往梁山的路途。
走了半日,来到一个市镇……
李俊指着前面一家热闹的客栈说道:“前面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