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聚义厅,灯火辉煌,驱散了山野的寒意。
吴用笑眯眯地引着萧让和金大坚来到一张宽大的桌案前,桌上早已铺陈开来,笔墨纸砚一应俱全。
蒋敬捋着胡须,早已等候多时。
“二位先生,请看,这是我们为蔡京准备的‘回信’。”吴用指着桌上的一张空白宣纸,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还请二位先生妙笔生花,为我等添砖加瓦。”
萧让虽心有不甘,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他执起毛笔,笔尖在砚台中轻轻蘸墨,深吸一口气,开始在纸上挥毫泼墨。
他运笔如飞,字迹苍劲有力,一笔一划都带着书生的傲骨。
金大坚则在一旁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手中紧紧握着刻刀,只待萧让书写完毕,便可立即开始雕琢印章。
厅内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刻刀雕琢印章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空气中弥漫着墨香和木屑的气息。
待到月上中天,萧让终于搁笔,宣纸上已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金大坚的印章也已完工。
吴用小心翼翼地拿起书信,仔细端详着。
字迹流畅,印章精美,不愧是圣手书生和玉臂匠的手艺。
他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然后将书信递给一旁等候的晁盖。
晁盖接过书信,虎目中闪过一丝激动,他粗略扫了一眼,脸上露出赞赏之色,满意地拍了拍桌子,朗声笑道:“好!有了这封回信,那黄文炳定然会深信不疑!”
这时,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戴宗终于开口了,他急切地说道:“寨主,事不宜迟,这封书信须得尽快送往江州,以免夜长梦多,让黄文炳生疑。”
晁盖点头,觉得有理,便对戴宗说道:“戴宗兄弟所言极是,事不宜迟,你即刻启程,将此信送往江州,务必亲手交到黄文炳手中。”
“寨主放心,我即刻出发!”戴宗抱拳应道,语气坚定,眼中燃烧着一丝焦急。
晁盖又命阮小七备好快船,护送戴宗下山。
阮小七领命,立刻前去安排。
戴宗则不愿耽搁片刻,便匆匆告别众人,在阮小七的护送下,飞速离开梁山泊。
众人目送戴宗远去,一股莫名的紧张感在心中弥漫开来。
“眼下戴宗已去,但……”晁盖的眉头紧锁,他看向坐在一旁的晁雄征,话音戛然而止,厅内的气氛瞬间凝固。
“但宋江兄弟还在江州受苦,咱们须得尽快想办法将他救出来!”晁盖重重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和担忧。
厅内众人皆沉默不语,气氛凝重。
晁雄征起身,走到晁盖面前,拱手道:“父亲,孩儿愿前往江州,救回宋江叔叔!” 他语气坚定,目光炯炯,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自信。
晁盖看着眼前这个逐渐成熟的儿子,心中既欣慰又担忧。
欣慰的是儿子有担当,担忧的是江州形势复杂,此去凶险万分。
他沉吟片刻,问道:“华寿,你可想好了?此去江州,非同小可。”
晁雄征毫不犹豫地点头,“父亲放心,孩儿已经想好了。孩儿请求带一百名亲兵,以及几位头领一同前往。” 他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晁盖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烟消云散。
他重重地拍了拍晁雄征的肩膀,“好!不愧是我晁盖的儿子!就依你所言,带一百亲兵,再挑选几位头领一同前往!”
晁盖话音刚落,花荣便站了出来,抱拳道:“寨主,小弟也愿前往江州,救回宋江哥哥!” 他语气急切,眼中满是担忧。
郑天寿紧随其后,也站了出来,“寨主,小弟也愿一同前往!”
花荣和郑天寿的请战,仿佛点燃了导火索,厅内顿时一片沸腾。
“俺也去!”武松粗犷的声音响起,他猛地站起身来,身上的杀气隐隐散发出来。
“洒家也去!”鲁智深提着禅杖,声如洪钟,震得厅内嗡嗡作响。
杨志、呼延灼等人也纷纷请战,一时间,聚义厅内群情激昂,众人都渴望能够前往江州,救回宋江。
晁盖看着眼前这些忠义之士,心中感动不已。
他环视一周,目光最终落在晁雄征身上,“华寿,你看……”
晁雄征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自信的笑容,“父亲放心,孩儿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
晁雄征环视一周,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终缓缓说道:“此次江州之行,凶险莫测,需得精兵强将方可成事。我意欲挑选武松、鲁智深、杨志、花荣、郑天寿、穆弘、李逵、孙二娘、欧鹏、马麟十位头领同行。”
晁盖闻言,眉头微皱,“只有十位头领,是否太少了些?江州城防森严,万一……”
晁雄征抬手打断晁盖的话,“父亲不必担忧,此去江州,贵在精而不在多。这十位头领皆是武艺高强之辈,足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况且,人多反而容易暴露目标,不利于行动。”
晁雄征镇定自若的分析,让晁盖稍稍安心。
他点点头,“也好,就依你所言。一切小心行事,切莫逞强。”
“孩儿明白。”晁雄征拱手领命。
他转身对点到的十位头领说道:“烦请各位兄弟随我去聚义厅前点兵,即刻出发!”
众头领轰然应诺,齐声高呼:“愿为少寨主效力!”声音震耳欲聋,响彻山寨。
晁雄征快步走出聚义厅,回到家中,简单地向扈三娘交代了几句,又去母亲房中辞别。
他看到母亲担忧的眼神,心中一暖,柔声安慰道:“娘,孩儿此去定会平安归来,您不必挂念。”
说罢,他毅然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向聚义厅。
聚义厅前,十位头领早已集结完毕,一百名亲兵身披铠甲,手持兵器,整齐列队,肃然而立。
夜风吹过,旌旗猎猎作响,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晁雄征翻身上马,手中长枪一指前方,“出发!”
马蹄声、脚步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汇成一股洪流,朝着山下奔涌而去。
梁山泊的夜色中,一支精锐之师,正朝着江州城的方向,悄无声息地进发……
山脚下,阮小七站在船头,望着远处逐渐消失的黑影,喃喃自语道:“少寨主,一路小心……”
戴宗马不停蹄,终于在三日后赶回了江州府衙。
他衣衫上沾满了尘土,双腿酸麻,但心中却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进了府衙。
黄文炳正在后堂悠闲地品着香茗,听到戴宗回来的消息,立刻放下茶盏,急切地迎了出来。
“戴宗兄弟,你可回来了!事情办得如何?”他搓着手,眼中满是期待。
戴宗从怀中掏出那封伪造的蔡京回信,双手呈上,“禀告黄大人,小的幸不辱命,已将书信取回。”
黄文炳一把抢过书信,迫不及待地展开。
借着昏黄的灯光,他仔细辨认着上面的字迹,越看越是欢喜,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果然是恩相的笔迹!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他激动得手舞足蹈,仿佛已经看到了宋江伏诛的场景。
他强压下心中的兴奋,故作镇定地问道:“戴宗兄弟,你见到恩相了?他老人家可还安好?”
戴宗早有准备,不慌不忙地答道:“回黄大人,恩相一切安好。小的将您的书信呈上后,恩相仔细看过,便立即写了回信,命小的即刻送回江州。”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恩相还特意嘱咐小的,务必将此信亲手交给黄大人。”
黄文炳听得连连点头,对戴宗的话深信不疑。
他追问道:“那恩相可还说了些什么?”
“恩相说,此案事关重大,务必严加审理,切不可徇私枉法。”戴宗平静地回答,语气不卑不亢。
黄文炳满意地点了点头,“恩相所言极是,下官定当尽心竭力,查明此案!”他将书信小心翼翼地收好,然后挥了挥手,“戴宗兄弟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戴宗心中冷笑,却不敢表露出来。他躬身行礼,“小的告退。”
走出府衙,戴宗望着空荡荡的双手,苦笑一声。
这一趟来回奔波,耗费了数日时间,却连一文赏银也未得到。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江州大牢的方向走去。
“宋江哥哥,小弟来了……” 戴宗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街道上回荡,显得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