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夭锡一行人一路疾驰,马蹄声踏碎了清晨的宁静。
抵达知州衙门后,殷夭锡顾不得身上的尘土,径直奔向后宅。
后宅花园,假山流水,鸟语花香。
殷夭锡的姐姐,高廉的妻子,正斜倚在凉亭中,手中拿着一把团扇,轻轻摇动,享受着清晨的惬意。
“姐姐!姐姐!你可要为我做主啊!”殷夭锡人未到声先至,带着哭腔的喊声打破了花园的宁静。
高夫人闻声抬头,只见自家弟弟一脸狼狈,衣衫不整,脸上还有明显的淤青。
她顿时一惊,手中的团扇掉落在地,连忙起身问道:“二弟,这是怎么了?谁敢把你打成这样?”
殷夭锡一见姐姐,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立刻扑到她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姐姐,是柴进!是柴家庄的那个柴进!他把我打了!呜呜呜……”
他添油加醋地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自然隐去了自己挑衅在先的事实,只说柴进仗势欺人,无故殴打他。
高夫人听着弟弟的哭诉,脸色越来越阴沉。
她从小就疼爱这个弟弟,如今见他被打成这样,心中怒火中烧。
“岂有此理!这柴进也太嚣张了!竟然敢打我弟弟!”她咬牙切齿地说道,“来人,去请老爷过来!”
一个丫鬟领命而去,殷夭锡则躲在姐姐身后,一脸惶恐却又带着期待。
惶恐的是自己被打之事,期待的是姐夫为自己出头。
不多时,高廉便匆匆赶来。
他身材高大,面色威严,身上穿着官服,不怒自威。
只是,此刻他的脸上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惧内是出了名的,听到妻子的召唤,哪敢怠慢?
“夫人,唤我何事?”高廉小心翼翼地问道。
高夫人指着躲在自己身后的殷夭锡,怒道:“老爷,你看看我弟弟被打成什么样了!是柴进,柴家庄的柴进干的!”
殷夭锡连忙从姐姐身后探出头来,哭丧着脸,将事情又添油加醋地复述了一遍。
高廉听完,脸色一沉,抬手便给了殷夭锡一个响亮的耳光!
“混账东西!你还有脸哭!是谁让你去招惹柴进的?!”
殷夭锡被打得眼冒金星,惊恐地躲到姐姐身后,瑟瑟发抖,却不敢再哭出声来。
高夫人见状,顿时勃然大怒……
高夫人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怒斥道:“高廉!你竟然打我弟弟!他被人打成这样,你不为他做主,反而打他!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高廉脸上火辣辣的,却不敢发作,只得陪着笑脸解释:“夫人息怒,你听我说,这柴进可不是一般人,他是柴世宗的嫡派子孙,手里有丹书铁券,就连当今圣上也要让他三分。我这一巴掌,是为了二弟好,万一真惹恼了柴进,你我性命都难保啊!”
高廉此言一出,殷夭锡顿时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他拉着姐姐的衣袖,带着哭腔说道:“姐姐,我……我……我不知他真有丹书铁券啊!姐姐救我,我不想死啊!”
高夫人也慌了神,她虽然骄横跋扈,但也知道丹书铁券的厉害。
她紧紧抓住高廉的手臂,指甲几乎要掐进他的肉里,语气颤抖地问道:“老爷,那……那现在怎么办?柴进不会真的要杀我们灭口吧?”
高廉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来回踱步,焦急地思索着对策。
殷夭锡的哭喊声在他耳边嗡嗡作响,让他心烦意乱。
突然,高夫人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她附在高廉耳边低语道:“老爷,我有办法了!就说柴进的丹书铁券是假的,是他冒充龙子龙孙,然后……”
高廉听完,脸色一变,担忧地说道:“这……这能行吗?万一柴家人拿着真的丹书铁券去告御状,我们岂不是……”
未等高廉说完,殷夭锡也凑上前来,献计道:“姐夫,我们可以先把柴进抓起来,然后逼他交出丹书铁券,这样一来……”
高廉沉吟片刻,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一咬牙,说道:“好!就这么办!来人!备轿!去柴府!”
殷夭锡一听,顿时喜笑颜开,他揉了揉被打肿的脸,眼中闪烁着阴险的光芒。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掸了掸身上的灰尘,快步跟在高廉身后,朝着柴府走去。
高廉的轿子缓缓起步,轿帘微微晃动,隐约可见他阴沉的脸色。
“柴进,这次,我看你还有什么本事逃脱!”殷夭锡阴恻恻地低语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微笑。
柴进正于后院习武,虽身上伤势未愈,但仍不辍练习。
刀风凌厉,划破空气,发出阵阵呼啸,汗水浸透了衣衫,在阳光下闪耀着晶莹的光泽。
院中,几只家雀被刀风惊得四散飞开,落在屋檐上叽叽喳喳。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柴府的宁静。
只见一群衙役如狼似虎般冲进府邸,手中的刀枪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他们毫不客气地推搡着柴府的仆人,院子里顿时乱作一团,鸡飞狗跳,原本平静的宅院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都给我搜!仔细搜!”一个领头的都头模样的人,粗声粗气地吼道。
柴进眉头紧锁,收起刀,走到院子中央,沉声问道:“发生何事?为何如此喧闹?”
都头见到柴进,眼神中闪过一丝不屑,冷笑道:“你就是柴进?有人告你冒充龙子龙孙,还谎称持有丹书铁券,跟我们走一趟吧!”
人群中,殷夭锡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他站在都头身后,指着柴进说道:“没错,就是他!他就是假冒的!”
柴进闻言,心中疑惑,他堂堂柴家子孙,怎会被人诬告?
他眼神凌厉地扫过殷夭锡,又转向都头,语气平静地说道:“我乃大周皇室后裔,怎会冒充?我愿随你们去衙门,验明正身!”
都头冷笑一声,一挥手,几个衙役立刻上前,将柴进团团围住,更有衙役不由分说地锁住柴进的双手。
与此同时,府内响起一片哭喊声,柴家男丁被衙役们粗暴地捆绑起来,场面一片狼藉。
柴进见状,心中升起一股无力感,他高声喊道:“住手!我已答应跟你们走,何苦为难我的家人!”
然而,都头根本不理会,仍旧命人将柴家人押走,柴进见状,只能无奈地叹息一声,随即顺从地跟随衙役们离开。
柴进被带到衙门大堂,高廉端坐在正堂之上,脸色阴沉如水,他盯着被押上堂来的柴进,厉声质问道:“柴进,你可知罪?你冒充龙子皇孙,谎称持有丹书铁券,罪该当诛!”
柴进不卑不亢地回应道:“大人,我柴家世代忠良,岂会冒充?我手中确实有丹书铁券,只是因事耽搁,已令人快马加鞭赶回沧州取来。”
高廉冷笑一声,说道:“哼,你说有就有?今日不见丹书铁券,休想洗脱罪名!来人,将他收押,等丹书铁券送来再说!”
柴进见高廉如此蛮横不讲理,心中有些恼怒,他抱拳请求道:“大人,我柴家乃是皇城子嗣,如今家中突逢大难,还请允许我回家,安排后事。”
高廉闻言,却不为所动,他冷冷地说道:“不必多言,将他带下去!”
两旁的衙役不顾柴进分说,立刻上前,粗暴地将他拖下堂去,柴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衙门大堂的阴影之中,留下一片未知的命运。
殷夭锡见柴进被押走,心中一阵得意,他整理了一下衣衫,扭头对身边的官差说道:“柴府女眷,可要好好看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