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清拨转马头,一路狂奔,心中焦急如焚。
他麾下的兵马皆是东昌府的精锐,若是尽数折损于此,他有何面目去见知府?
回到战场,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如坠冰窟。
梁山兵马如同猛虎下山,将他的部下团团围住,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间,不断有士兵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
残肢断臂散落一地,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住手!都给我住手!”张清声嘶力竭地大喊,声音嘶哑,却很快被淹没在厮杀声中。
他拼命挥舞着手中的长枪,逼退几个围攻上来的梁山士兵,朝着董平的方向冲去。
“董将军!请住手!我愿意率部投降!”张清高声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恳求。
董平稳坐马上,手中双枪滴着鲜血,神情冷峻。
“张将军,如今胜负已分,你再做无谓的挣扎又有何用?”
“我愿降!只求将军饶过我这些部下!”张清眼眶欲裂,看着一个个倒下的士兵,心痛如绞。
董平摇了摇头,“张将军,战场之上,刀剑无眼。如今我军士气正盛,若是停手,恐遭你部下反扑,伤及我方将士。你若真为他们着想,便让他们弃械投降,我梁山好汉,从不滥杀无辜。”
张清明白董平所言不虚,如今之计,唯有如此才能保住部下性命。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悲痛,调转马头,冲入包围圈中。
“兄弟们!都放下武器!我已答应归降梁山!放下武器,可保性命!”张清声嘶力竭地呼喊着,声音传遍了整个战场。
近处的东昌府士兵听到张清的命令,犹豫片刻,纷纷扔掉手中的兵器,跪倒在地。
一些还在抵抗的士兵见状,也逐渐放下了武器。
眼见局势逐渐平息,张清心中稍稍安定,他催马朝着董平的方向走去,准备商议投降事宜。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狂笑声……
“杀!杀!杀个痛快!”
一个黑影挥舞着板斧,如同猛虎下山,朝着张清的方向冲来……
李逵杀得兴起,眼见张清纵马而来,非但不惧,反而兴奋地怪叫一声,抡起板斧就朝马腿砍去。
斧刃划破空气,发出呼啸之声,直奔马的左前腿。
张清心中一惊,连忙提缰绳,战马人立而起,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击。
李逵一斧落空,却并不气馁,他矮身钻到马腹之下,再次挥斧砍去。
这次张清躲避不及,只觉胯下一空,战马一声悲鸣,轰然倒地。
他眼疾手快,在战马倒地之前翻身而下,堪堪躲过被压在马下的厄运。
李逵见张清落地,更是兴奋,他挥舞着板斧,步步紧逼,口中叫嚣着:“哪里走!吃爷爷一斧!”
张清手中并无兵器,只能且战且退,躲避着李逵的攻击。
他左闪右避,身法灵活,几次都险之又险地躲过了李逵的板斧。
李逵虽然勇猛,但招式粗糙,几次都未能伤到张清分毫,反而因为用力过猛,几次险些失去平衡。
“铁牛!休得无礼!”一声暴喝传来,林冲纵马而来,手中蛇矛如毒蛇吐信,直刺李逵的板斧。
只听“咔嚓”一声,蛇矛正中斧柄与斧头连接之处,李逵手中的板斧应声而飞。
李逵一愣,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又看了看林冲,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林冲冷哼一声,说道:“战场之上,岂容你如此胡闹!还不退下!”
李逵虽然凶狠好战,但却对林冲颇为敬畏,闻言不敢反驳,只得悻悻地退到一旁。
张清见状,心中稍稍松了口气,他抱拳向林冲施礼道:“多谢林教头出手相救!”
林冲点了点头,说道:“张将军不必多礼,如今胜负已分,你还是尽快归降,免得再生事端。”
张清正要开口说话,却听得一声巨响,原来是那匹被他弃了的战马,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
李逵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的光芒,他大喝一声,竟然不躲不避,反而迎着战马冲了上去,似乎想要硬扛战马的冲击……
张清见此情景,心中暗道不好,连忙想要扭转马身……
千钧一发之际,那匹受伤的战马嘶鸣一声,庞大的身躯轰然倒下,眼看就要将李逵压在身下。
众人惊呼,却见李逵不躲不避,反而扎稳马步,怒吼一声,双臂向上猛抬,竟硬生生扛住了下落的战马!
一时间,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众人只听得骨骼咯吱作响,仿佛随时都会断裂。
李逵的脸上青筋暴起,汗如雨下,双腿却如同钉子般牢牢地钉在地上。
那匹战马在他肩上挣扎着,发出痛苦的嘶鸣,却始终无法挣脱。
片刻之后,尘埃落定,众人这才看清眼前的景象。
只见李逵双臂高举,将那匹数百斤的战马扛在肩上,如同扛着一座小山。
他怒目圆睁,口中喘着粗气,仿佛一头暴怒的野兽。
下一刻,李逵怒吼一声,双臂猛然发力,竟将那匹战马高高举起,然后狠狠地摔在地上!
“砰!”
一声巨响,大地都仿佛震颤了一下。
那匹战马重重地摔在地上,四蹄朝天,动弹不得。
李逵站在一旁,身上沾满了尘土和马血,却如同战神一般,威风凛凛。
众人目瞪口呆,都被李逵的勇猛所震撼。
就连林冲也不禁暗暗咋舌,心想这黑厮的力气,当真是惊世骇俗。
张清更是心中惊骇,他原本想要趁机扭转马身逃走,却没想到李逵竟然如此勇猛,硬生生将战马掀翻在地。
他连忙翻身下马,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李逵扛翻战马后,转头看向林冲,瓮声瓮气地问道:“林教头,你方才为何拦我?俺正要结果了这厮!”
林冲淡淡地说道:“晁天王有令,要生擒张清,不得伤他性命。”
李逵闻言,有些不满地嘟囔道:“这厮是朝廷的将领,留着他作甚?不如一刀砍了……”说罢,他转身去找寻被林冲挑飞的板斧。
林冲看着李逵的背影,他心中明白,李逵虽然勇猛,但却头脑简单,容易被人利用。
此次晁天王之所以要生擒张清,恐怕另有深意……
张清环顾四周,残阳如血,映照着遍地的狼藉。
曾经气势汹汹的东昌府兵马,此刻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纷纷弃械跪地,脸上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他长叹一口气,知道大势已去,心中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接受这惨败的结局。
在林冲和董平的护送下,张清缓缓走向梁山大军中央。
他目光低垂,不敢直视那些眼神锐利的梁山头领。
他能感到,那些隐藏在铠甲之下的,是无法遏制的杀气和怒火,他们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张清!你可知罪!”一声怒吼如惊雷般炸响,刘唐瞪着血红的双眼,手中朴刀闪着寒光,直指张清面门。
林冲眼疾手快,蛇矛一横,挡住了刘唐的去路。
“刘唐兄弟,稍安勿躁!天王有令,要生擒张清!”
“哼!俺看这厮就该一刀砍了!”刘唐怒气未消,狠狠地瞪着张清。
“刘唐兄弟说得对!这厮打伤我等弟兄不少,今日非要他偿命不可!”人群中,几个被张清打伤的头领也纷纷附和,一时之间,气氛剑拔弩张,仿佛下一刻就要爆发一场内讧。
“都住口!”一声威严的声音传来,晁盖策马而来,他虎目圆睁,扫视众人,身上的王者之气不怒自威。
众头领见晁盖发怒,连忙闭上嘴,纷纷退到一旁。
晁盖来到张清面前,沉声说道:“张将军,如今你已兵败,可愿归顺我梁山?”
张清抬头,他看着眼前这个气度不凡的梁山首领,心中百感交集。
他何尝不想找个归宿?
只是……
就这么落草为寇,他实在有些不甘心。
他自认为武艺高强,却被梁山兵马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晁天王,我张清兵败,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张清语气一顿,“我张清并非贪生怕死之辈,若要我落草为寇,除非有人能接得住我三枚飞石,否则,休想让我屈服!”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众头领议论纷纷,有的认为张清是负隅顽抗,有的则认为他是在故意刁难。
“这有何难?”性急的李逵又要上前逞能,却被林冲拦住。
晁盖却若有所思,他看着张清,心中明白此人并非愚笨之辈,提出这样的条件,必然有其道理。
“此事非同小可,需要从长计议。”吴用摇着羽扇说道,“飞石暗器,力道和准头最为重要,我等之中,似乎无人精通此道。”
“我倒是想起一人……”晁盖目光一闪,说道,“我那侄儿华寿,精通暗器,或许可与张清一试。”
“也好,事不宜迟,即刻派人去请华寿前来。”吴用颔首同意。
张清看着众人,
“快马加鞭,去请少庄主!”晁盖一挥手,便有喽啰领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