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青眼睁睁看着卢俊义被拖了下去,双腿如同灌了铅,沉重得迈不开步子。
老爷蒙冤入狱,他心急如焚,却无力阻止。
他本想冲上前去,却被衙役拦住,呵斥道:“闲杂人等,速速退去!”燕青只得眼睁睁地看着卢俊义消失在视线中,心如刀绞。
“老爷……”燕青低声呢喃,拳头紧紧攥着,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
他知道,卢俊义是被冤枉的,他根本没有勾结梁山,更没有谋反之心。
这一切都是梁中书的阴谋,为了吞并卢家的家财,他无所不用其极。
燕青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悲伤的时候,他必须想办法救出老爷。
他摸遍全身,只剩下最后一点碎银。
他快步走到街边的一个小摊,用这点钱买了几个馒头和一壶水。
他知道,这些食物对老爷来说只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能让他暂时缓解一下饥饿。
燕青提着食物来到牢房门口,向蔡福求情。
蔡福见他可怜,便收了他一点好处,让他进去探望卢俊义。
牢房里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和腐臭味。
卢俊义蜷缩在角落里,身上满是伤痕,衣服也被撕扯得破烂不堪。
他听到脚步声,缓缓抬起头,看到燕青,
“小乙……”卢俊义的声音沙哑无力,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一样。
燕青连忙跪在卢俊义面前,将食物递给他:“老爷,您先吃点东西。”
卢俊义接过食物,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他实在是太饿了,几天来滴水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小乙,你快去报信,告诉……”卢俊义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道。
“老爷,您放心,我这就去搬救兵。”燕青知道卢俊义想说什么,但他打断了他,“您先吃点东西,我去去就回。”
卢俊义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乙,我怕……”
“老爷,您别怕,我一定救您出去!”燕青语气坚定,他知道卢俊义担心自己被问斩,他必须尽快搬来救兵。
“小乙,如果……如果我……”卢俊义的声音颤抖着,
“老爷,您别说了,我知道。”燕青明白卢俊义的意思,如果他真的被问斩,一定要为他报仇。
燕青再次拜别卢俊义,转身离开了牢房。
他走出牢房,回头看了一眼,
出了城门,燕青才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
他摸了摸口袋,早已空空如也。
刚才为了给卢俊义买食物,已经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
他环顾四周,希望能够找到一些吃的,哪怕是一点残羹冷炙也好。
就在这时,他看到前面有两个彪形大汉,其中一人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裹。
燕青心中一动,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知道这样做不对,但他实在是太饿了,而且他必须尽快赶路,去搬救兵救卢俊义。
他深吸一口气,快步走到两个大汉身边,趁着错肩而过的瞬间,猛地出手,攻击其中一人。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抢夺包裹,就被另一人一拳打倒在地。
燕青只觉得眼前一黑,一股剧痛传来,他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却被那人一脚踩在胸口,动弹不得。
“小子,你找死!”那人怒吼道,举起拳头就要打下来。
“好汉饶命!”燕青连忙求饶,“我……我不是故意的……”
“哼,不是故意的?那你是什么意思?”另一人也走了过来,语气冰冷。
燕青抬头看着两人,心中充满了恐惧。
他这才发现,这两人身材魁梧,眼神凌厉,一看就不是好惹的。
“我……我……”燕青支支吾吾,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抢我们的东西?”其中一人厉声问道。
燕青看着两人凶神恶煞的样子,知道自己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心中暗叫不好,难道自己还没来得及救出老爷,就要命丧于此了吗?
“我……”燕青刚想开口,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住手!”
那声音……是……
燕青绝望地闭上眼睛,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拳打脚踢。
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倒是压迫在胸口的重力消失了。
他缓缓睁开眼,只见一个身影挡在了自己面前。
这声音……如此熟悉!燕青猛地抬头,正对上石秀那双精明的眼睛。
“石……石秀大哥?”燕青不敢置信地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站在他面前的,正是梁山好汉拼命三郎石秀!
而石秀身旁,站着病关索杨雄,两人都目光炯炯地盯着他。
石秀一把将燕青从地上拉了起来,关切地问道:“小乙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弄成这副模样?”
燕青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太过鲁莽,竟然忘了石秀和杨雄也是武艺高强之人。
他尴尬地笑了笑,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石秀和杨雄。
听完燕青的叙述,石秀和杨雄的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们没想到卢俊义竟然会遭此横祸,被打入死牢。
“小乙兄弟,你放心,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救卢员外的!”石秀拍了拍燕青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
“什么?你们是来救我家老爷的?”燕青惊喜交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正是!小霸王柴进早已听闻卢员外蒙冤入狱,特地派我们前来搭救。”杨雄在一旁补充道。
燕青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石秀和杨雄面前,连连磕头:“多谢两位好汉!多谢两位好汉!小乙感激不尽!”
石秀和杨雄连忙将燕青扶了起来,石秀说道:“小乙兄弟,不必多礼。救卢员外也是我们分内之事。只是眼下情况紧急,我们得赶紧想办法。”
燕青抹了抹眼泪,哽咽着说道:“我家老爷被打入死牢,恐怕凶多吉少……”
石秀皱了皱眉,沉思片刻后说道:“死牢?这可有些棘手。不过,也并非没有办法。我们可以用银子买通上下,将卢员外改作刺配,然后再想办法救他出来。”
“可是……”燕青面露难色,“我……我身无分文……”
石秀笑了笑,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包裹,递给燕青:“小乙兄弟,不必担心。小霸王早已料到会有此情况,特地准备了五百两蒜条金和交子,足够打点上下。”
燕青接过包裹,入手沉甸甸的,一股暖流涌上心头。
他再次向石秀和杨雄拜谢,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两位好汉,小乙无以为报,来世愿做牛做马报答你们的恩情!”
石秀拍了拍燕青的肩膀,豪迈地笑道:“小乙兄弟,不必如此客气。我们都是江湖义士,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理所应当。眼下最重要的是救出卢员外,其他的以后再说。”
杨雄也点了点头,沉声说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回城去打点。小乙兄弟,你对大名府衙门的情况比较熟悉,可有什么好的人选?”
燕青略一沉吟,说道:“要说这大名府衙门里,能说得上话的,还得是两院押牢节级兼行刑刽子手蔡福,蔡庆兄弟。这蔡福人称“铁臂膊”,为人仗义疏财,又好结交江湖好汉。
我与他有些交情,或许能帮上忙。”
石秀眼睛一亮:“蔡福?我倒是听说过此人,江湖上颇有侠名。若是能得他相助,此事便有几分把握了。”
杨雄却眉头紧锁,语气急促:“事不宜迟,我们必须尽快找到蔡福。那李固奸诈小人,若是他暗中使坏,卢员外恐有性命之忧!”
希望的火苗在燕青心中熊熊燃烧,他仿佛看到了卢俊义重获自由的那一刻。
“两位好汉,我知道蔡福的住处,咱们这就动身!”
三人不再耽搁,快马加鞭,朝着大名府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夕阳西下,天色渐暗, 远处城墙的轮廓在暮色中显得愈发巍峨。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吹得三人衣衫猎猎作响, 也吹得他们心中焦急万分。
马蹄声踏碎了寂静的官道,扬起阵阵尘土。
燕青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离城门越来越近,燕青心头一紧,催促道:“两位好汉,咱们得加快速度,否则城门就要关闭了!”
石秀和杨雄也明白事情的紧迫性,双腿一夹马腹,胯下骏马嘶鸣一声,速度又提升了几分。
终于,在城门关闭前的最后一刻,三人冲进了大名府城。
守城的士兵见他们来势汹汹, 连忙上前阻拦, 却被石秀和杨雄亮出的梁山腰牌吓得连连后退。
三人顾不得理会士兵的惊愕,径直朝着蔡福的住处奔去。
一路上, 燕青不断地向路人打听着蔡福的住址, 终于在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找到了蔡福的家门。
这是一座普通的民宅, 青砖灰瓦, 门前两棵老槐树枝繁叶茂, 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就是这里了!”燕青指着眼前的宅院,语气中带着一丝激动。
石秀和杨雄对视一眼,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的光芒。
他们翻身下马, 快步走到门前, 用力地敲响了大门。
“咚咚咚!”
沉重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敲击着三人紧张的心弦。
过了许久, 门内才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敲门!”
“是我,燕青!”燕青连忙答道。
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一个身材魁梧, 满脸络腮胡子的汉子出现在门口, 正是蔡福。
他上下打量了燕青一番, 又看了看站在他身后的石秀和杨雄, 眼中闪过一丝疑惑:“燕青兄弟, 这么晚了, 你来我这有何贵干?这两位是……”
燕青来不及解释, 一把抓住蔡福的手, 急切地说道:“蔡大哥, 我家老爷卢俊义蒙冤入狱, 被打入了死牢! 还请大哥出手相救!”
蔡福闻言一惊, 连忙将三人迎进屋内。
“到底怎么回事? 卢员外怎么会入狱? 你慢慢说来。”
燕青将事情的经过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蔡福听后眉头紧锁, 沉吟不语。
石秀见状, 连忙将柴进准备的五百两金子拿了出来, 说道:“蔡大哥, 这点钱不成敬意, 还望大哥能够出手相助!”
蔡福看了看桌上的金子, 又看了看一脸焦急的燕青, 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说道:“卢员外为人仗义, 我也素来敬佩。 既然如此, 我就豁出去这张老脸, 去试试看。”
燕青三人大喜过望, 连忙向蔡福拜谢。
蔡福也不再耽搁, 立刻换上衣服, 跟着燕青三人匆匆出门。
夜色笼罩着大名府, 四个人影消失在黑暗的小巷中, 只留下紧闭的大门, 和门前两棵在夜风中摇曳的老槐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