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的警钟声如同丧钟般在东平府上空回荡,一声紧似一声,仿佛死神的催命符。
苗尚高再也顾不得往日的官威,肥胖的身躯裹挟着家眷,跌跌撞撞地冲出衙门。
“快!快!都跟上!”他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声音里带着难以掩饰的颤抖。
街道上早已乱作一团,百姓们惊慌失措地四处奔逃,哭喊声、尖叫声、马蹄声混杂在一起,宛如人间炼狱。
“老爷,等等我们啊!”几个体弱的女眷哪里跟得上苗尚高的脚步,被远远地甩在了后面,她们哭喊着,声音被淹没在嘈杂的人群中。
苗尚高回头看了一眼,“你们几个,去把她们扶过来!快点!”他指着那几个跌倒在地的女眷,对身边的几个家丁吼道。
家丁们面面相觑,却不敢违抗,只得硬着头皮往回跑。
“爹!城破了!大梁军杀进来了!”就在这时,一个惊恐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打断了苗尚高的部署。
“什么?!”苗尚高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一黑,差点没站稳。
他一把抓住报信的家丁,歇斯底里地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老爷,城破了!东门破了!大梁军……大梁军杀进来了!”家丁吓得面无人色,结结巴巴地重复道。
苗尚高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他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
完了,全完了!
“老爷,老爷您怎么了?”几个家丁慌忙上前搀扶。
苗尚高猛地推开他们,状若疯癫地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跑啊!往西门跑!”
他连滚带爬地站起来,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女眷,头也不回地向西门狂奔而去。
“老爷!老爷等等我们啊!”女眷们被他推倒在地,哭喊声一片。
“夫君!夫君你不能丢下我!”苗衙内的妻子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哭喊着哀求道。
“滚开!贱人!”苗衙内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妻子,肥胖的身躯拼命向前挤去。
“夫君……救我……”苗衙内的妻子被踹倒在地,绝望地伸出手,却只抓住了丈夫衣袍的一角。
“嘶啦”一声,衣角被撕裂,苗衙内头也不回地消失在混乱的人群中。
“相公……”
西门处,捕盗巡检早已带人严阵以待,焦急地在城门洞里踱步。
他奉命在此等候苗尚高,准备护送他一家出城避难。
远远地,他便看到一队人马跌跌撞撞地跑来,为首之人正是气喘吁吁的苗尚高,以及紧随其后的苗衙内。
“大人!您可算来了!”巡检连忙迎了上去,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下官已经准备好了快马,这就护送您出城!”
苗尚高如同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肥胖的手紧紧地握住巡检的手,连声道:“好好好!快!快走!”
就在巡检准备安排人手护送苗尚高父子出城之际,一道怒喝如同晴天霹雳般炸响在西门之外!
“狗官休走!”
紧接着,一杆长枪带着凛冽的寒光,如同毒蛇吐信般直奔苗尚高而来。
苗尚高吓得魂飞魄散,肥胖的身躯如同筛糠般颤抖,双腿更是软得如同面条一般,根本无法动弹。
“保护大人!”巡检见状,连忙拔出腰刀,迎向那杆长枪。
“当!”
刀枪相交,发出震耳欲聋的金属撞击声。
巡检只觉得一股巨力传来,虎口瞬间崩裂,手中腰刀再也握不住,脱手飞出。
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被那杆长枪贯穿了喉咙。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染红了巡检的衣襟,他身体晃了晃,轰然倒地。
出手之人正是病尉迟孙立!
他眼神冰冷,如同盯着猎物的饿狼,手中的长枪一抖,枪尖上的鲜血便被甩得干干净净。
“哼,助纣为虐,死不足惜!”孙立冷哼一声,目光再次锁定了不远处的苗尚高父子。
苗尚高父子早已吓得面如土色,瘫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想要逃走。
孙立冷笑一声,手中长枪再次挥舞,两道寒光闪过,正中苗尚高父子胯下的战马!
“唏律律!”战马发出凄厉的悲鸣,轰然倒地,将苗尚高父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啊!”苗尚高父子发出惨叫,在地上痛苦地翻滚着。
孙立纵身下马,几个箭步便冲到了苗尚高父子面前,手中的长枪如同锁链般缠绕而上,瞬间便将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哼,狗官,落到爷爷手里,算你倒霉!”孙立拎小鸡一样将苗尚高父子拎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孙立!好手段!”远处传来一声洪亮的赞叹声。
刺耳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卷起漫天尘土。
史文恭一骑当先,身后紧跟着一队精锐骑兵,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西门。
他远远便瞧见孙立将苗家父子捆缚在地,不禁放声大笑:“哈哈哈!孙立兄好身手!看来这头功,你是拿定了!”
孙立闻言,转头看向史文恭,嘴角微微上扬:“史将军说笑了,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若非史将军及时赶到,只怕这两个奸贼又要逃脱了。” 他两人虽为同僚,却也暗中较劲,都想在晁雄征面前立下大功。
“哈哈,你我兄弟联手,还有什么奸贼能逃出我们的手掌心?”史文恭翻身下马,走到苗家父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们,眼中满是鄙夷,“这两个贪官污吏,害得东平府民不聊生,今日总算落网了!”
“饶命!饶命啊!两位将军饶命!”苗尚高父子吓得魂飞魄散,拼命磕头求饶,额头鲜血淋漓。
史文恭冷笑一声,一脚将苗尚高踹翻在地:“饶命?你们也配?来人,将这两个狗官押下去,等候太子发落!”
此时,晁雄征稳坐于东平府衙门大堂之上,听着侍卫的禀报,面色沉静如水。
“苗家父子请求归顺?”晁雄征语气冰冷,带着一丝嘲讽,“他们以为,如今这东平府,还是他们的天下吗?”
“太子殿下,这苗家父子作恶多端,民怨沸腾,不如……”侍卫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不必,”晁雄征摆了摆手,“将他们押入大牢,待城中安定之后,再行处置。本宫要让东平府的百姓亲眼看到,这些贪官污吏,最终都逃不过王法的制裁!”
侍卫领命而去,大堂内再次恢复了平静。
晁雄征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目光投向窗外, 就在这时,一名侍卫匆匆来报:“殿下,李将军求见!”
西门外尘埃落定,喊杀声渐渐平息。
李应身着戎装,翻身下马,身后跟着一位身披斗篷的女子。
他快步走到晁雄征面前,单膝跪地,抱拳行礼:“末将李应,参见太子殿下!”
斗篷女子也紧随其后,盈盈下拜,声音清脆如银铃:“小女子李羞花,拜谢太子殿下救命之恩!” 说罢,她轻轻掀开斗篷,露出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
经历了连日奔波,她的脸上带着些许风尘之色,却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韵味。
晁雄征的目光落在李羞花身上,心中微微一动。
他上前一步,伸手虚扶:“李姑娘不必多礼,举手之劳而已。” 他的声音温润如玉,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李羞花抬起头,一双明眸如同秋水般清澈,与晁雄征的目光交汇,脸颊上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再次施礼道:“太子殿下大恩大德,羞花没齿难忘。”
“姑娘不必客气,”晁雄征收回目光,转向李应,“李将军此次前来,可是有何要事?”
李应闻言,脸色骤变,双拳紧握,眼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殿下,末将兄长……被那狗官苗尚高害死在牢中!末将恳请殿下,将苗尚高交由末将处置,末将要亲手为兄长报仇!” 他的声音颤抖着,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充满了悲愤和仇恨。
晁雄征面色一沉,他知道李应兄长之事,也知道苗尚高的罪行罄竹难书。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李将军……”
西门外,残阳如血,将大地染成一片猩红。
晁雄征端坐于高头大马上,目光如炬,扫视着城下跪伏的东平府官员和百姓。
他身披金甲,英武不凡,如同天神下凡,令人不敢逼视。
“李将军,”晁雄征的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东平府新定,人心未稳,城防之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务必安抚百姓,稳定秩序,不得有误!”
李应抱拳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负太子殿下重托!”他眼中闪烁着感激的光芒
“大军休整一日,补充粮草,明日继续北上!”晁雄征高举手中令旗,指向北方,“目标,滨州!”
“遵命!”众将齐声应道,声音震天动地,响彻云霄。
大军开拔,旌旗猎猎,浩浩荡荡地向北方进发。
滨州城下,战鼓雷鸣,喊杀声震天。
大梁军前锋部队如潮水般涌向城墙,云梯、冲车、撞木,各种攻城器械轮番上阵,对滨州城展开了猛烈的攻击。
然而,滨州城守军凭借着坚固的城墙和顽强的抵抗,一次又一次地击退了大梁军的进攻。
前几个千人队攻城失利,士气低落,一些士兵开始溃逃。
“逃兵!哪里逃!”一声怒吼,如同炸雷般在战场上响起。
晁雄征骑着高头大马,立于高坡之上,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些溃逃的士兵。
他手中令旗一挥,身后的弓箭手立刻拉弓搭箭,对准了那些逃兵。
“放箭!”
箭雨如蝗,铺天盖地般射向那些溃逃的士兵。
惨叫声此起彼伏,血肉横飞,场面惨烈至极。
“杀!一个不留!”晁雄征的声音冰冷无情,如同来自地狱的死神。
“太子殿下,这样会不会……”史文恭策马来到晁雄征身旁,语气中带着一丝犹豫。
晁雄征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森然:“战场之上,临阵脱逃者,杀无赦!这是军纪!谁敢违抗,格杀勿论!”
史文恭心头一凛,连忙低头称是。
他心中明白,晁雄征这是在杀鸡儆猴,以儆效尤。
战场上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肃杀,所有士兵都噤若寒蝉,不敢再有丝毫的懈怠。
“董平将军何在?”晁雄征高声喝道。
“末将在!”董平策马而出,单膝跪地,抱拳行礼。
晁雄征眼中闪过一道寒光,语气冰冷:“率领你的骑兵,将那些溃兵……”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全部……屠尽!”
董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之色,他猛地站起身,高声应道:“末将领命!”说罢,他翻身上马,手中长枪一指,厉声喝道:“骑兵营,随我冲锋!”
铁骑奔腾,马蹄声如雷,卷起漫天尘土,朝着那些溃逃的士兵席卷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