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谨言这次从国外回来不止有温灼跟着,还带来了一位国外的私人医生。
卧房内,小树熊被强行摁躺在床上,身边围着一脸担忧的程泽川和温灼,孟谨言则是迅速和医生取得联系,
他与那头说的是外语,叽里咕噜的小树熊听不懂,他盯看了一会儿就低头把自己的手机也掏了出来。
事发突然,他还没来得及跟爸爸妈妈说一声。
他慢吞吞地戳着键盘,认认真真告诉俞父俞母自己因为工作的关系现在回到了金茂市。
这个时间点俞父俞母应该正在忙,没有回消息。
小树熊想了想,又给孟翊发消息告诉了他一声,做完这些他把手机放在了枕头旁,开始拽着袖子发呆。
他还以为自己做了坏事离开以后不会被人惦记,但好像不是这样的。
孟谨言他们依旧很担心他。
但他还有三天就要走了。
小树熊的脑袋里装不了多少东西,没想几分钟,困意重新席卷而来,他揉了揉眼睛,往被褥里钻了钻,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
卧室里窗帘没拉,阳光直照进来有些刺眼,他就把脑袋埋在被子里,只露出蓬松柔软的头发。
温灼看了一眼,起身替他把窗帘拉上,重新坐回床边帮他把被子小心翼翼地往下掖了掖,露出那张安睡的小脸。
确保俞今舟已经熟睡,温灼才看向孟谨言问道:“说吧,你这么着急回来到底是怎么了?”
程泽川也扭着头看向孟谨言。
男人刚和医生沟通过,神色不太好看,揉了揉额角说道:“去客厅说。”
说罢他先转身出了卧房。
温灼和程泽川对视一眼,起身紧随而去。
……
半梦半醒间小树熊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是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屋内已经昏暗下来。
客厅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吵闹声。
听起来有很多人。
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语气似乎很激动。
小树熊从床上爬起来,揉掉眼睫上的水汽,表情有点懵懵的。
他刚睡醒,浑身被捂得温热,脑袋都是钝的,缓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一直被自己用来藏手指的袖子不知何时被挽了上去。
在车上的时候还是指尖有一点点透明,现在已经逐渐蔓延到掌心,甚至可以穿透手心朦朦胧胧看见底下被子的颜色。
他盯看了一会儿,把袖子重新拉下来藏住手指,掀开被子慢吞吞地爬下来。
外头的吵闹声没有停。
小树熊赤着脚走到门口,把门打开一条缝小心翼翼地往外看。
原本隐隐约约的说话声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此刻客厅中站着五个人,除去一直在的孟谨言三人以外,孟翊不知何时也来到了这里,还有一个留着大胡子的中年男人,从五官来看应该是外国人,正在被程泽川揪着领子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些什么。
听起来应该不是什么好话,因为四个男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气氛也很紧绷。
孟翊坐着的沙发正对着卧室门,一抬头就看到了少年探出的脑袋。
他噌一下从沙发上起来,快步走到卧室前推开门。
他一动,正在争吵的几个人纷纷安静了下来。
瞬间,小树熊身上就聚集了好几道目光。
最先站定到俞今舟面前的孟翊挡住了几人的视线,将人从地上一把抱起来:“怎么这么快就醒了?”
只字不提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树熊环着他的脖子,脸颊透着一点健康的粉色,样子很乖,眨着眼睛疑惑道:“你怎么在这里啊?”
“不欢迎我?”孟翊凑过去贴了贴他的脸蛋,感受到那阵温热传递过来,喟叹道,“我不是说了,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他动作轻柔地把人放到床上,在注意到俞今舟的袖子被放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微滞,很快又恢复成了若无其事的模样,“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树熊乖乖巧巧地摇头:“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他看起来真的很健康,肌肤雪白却不苍白,像是温润的白玉,脸颊粉嫩,甚至因为刚睡了一觉显得精神了不少。
最起码从外貌看根本看不出他的手臂正在逐渐变得透明。
孟翊头一次希望他可以表现出一点疼痛的样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看起来毫无异色,无形的东西却正将他的身体一点点吞噬。
他跪在床边和俞今舟无声地对视,很快又败在少年纯然的眼眸中,略显狼狈地低下头,一只手隔着衣袖紧紧握住他那只变得透明的手,企图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减慢他消失的速度。
小树熊任他拉着,湿润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另一只手探过去摸了摸孟翊的脑袋。
孟翊身体一抖,脑袋埋得更深了些。
……
眼看着孟翊把人哄进屋,孟谨言再次看向医生,沉声道:“明天我会让人把医疗设备搬过来,你必须查出他身体上的问题。”
那名医生一脸无奈,“我知道你担心,但这种情况我真的从来没见过,比起病症更像是耶稣显灵,要将他带去——”
话没说完,孟谨言锐利的眼神就扫了过来。
“好好好。”
很快医生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举手做投降状:“明天我会再过来一趟给他做个全身检查。”
即便嘴上松口,但乔恩依旧觉得明天会一无所获。
他从医三十多年,什么奇特的病都见过,唯一这种他从没看过。
一个正常人身体怎么会变得透明。
这已经不能从医学方面去解释了,反而更像是魔法,或者神话。
乔恩是基督教,对这方面接受良好,但显然他的老板是标准的无神论者,对自己的言论感到二十分的不赞同。
也是,那位男孩长得实在可爱,躺在床上就像橱窗里惹人怜爱的陶瓷娃娃,放任他这么消失,乔恩一个外人都有些于心不忍。
但事实就是事实,有些事情必须要学着去接受。
临走前,看着捂脸坐在沙发上难掩颓废的男人,乔恩叹了口气,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该怀疑我,如果明天的检查结果没有异样,还是请你早点接受现实的好。”
“那孩子会受到耶稣的眷顾。”
孟谨言没说话,只是脊背仿佛承载了千斤的重量,狼狈地弯着。
看到这一幕,乔恩摇摇头不再多说些什么,走出去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