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赞跪在刺史府大堂中央,衣衫褴褛,面容憔悴。
昔日冀州显赫世家的家主,如今已是阶下囚。袁尚端坐于上首,神情冷峻,手指轻叩案几。
“崔赞,你可知罪?”
崔赞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怨毒,随即又低下头去:“下官何罪之有?不过是为冀州谋福祉罢了。”
袁尚冷笑一声,挥手示意左右将一摞竹简呈上。
“勾结黑山军,意图谋反;贿赂朝廷命官,包庇军需案;隐匿人口,逃避赋税;强占良田,逼良为娼……这些,都是为冀州谋福祉?”
崔赞面色惨白,额头渗出冷汗。
“这……这都是污蔑!某世代忠良,岂会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
袁尚将一封密信掷在地上:“这是你与张燕的往来书信,上面清清楚楚写着你许诺的金银粮草,以及攻城后的计划。崔赞,你还有何话说?”
崔赞浑身颤抖,终于崩溃:“安平侯明鉴!某实非本意,实在是被郭伏等人胁迫!他们威胁若不配合,便要灭我崔家满门啊!”
袁尚起身,缓步走下台阶,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崔赞:“崔赞,你以为我会相信这种拙劣的谎言吗?”
他转向一旁的徐庶:“元直,将崔家这些年的罪证一一列出。”
徐庶展开一卷长长的竹简,朗声道:“崔家自东汉中期起,便在冀州大肆兼并土地。据不完全统计,崔家名下土地已达数万亩。其中八成土地来源不明,疑为强占或欺诈所得。”
崔赞面如死灰,瘫坐在地。
徐庶继续道:“崔家名下佃农达三万余人,却仅向朝廷申报五千人,逃避赋税徭役。每年仅此一项,便使朝廷损失钱粮数十万。”
袁尚冷冷道:“崔赞,这些都是污蔑吗?”
崔赞沉默不语,额头已经沁出豆大的汗珠。
“带下去,明日问斩。”袁尚挥手道,“将其家产充公,土地分给无地农民,工坊归入官府,商铺交由商会管理。”
待崔赞被拖下去,袁尚长舒一口气,转向徐庶和石韬:“二位,今日已是连审三天,可有新发现?”
石韬拱手道:“主公,经查证,不仅崔家,郭家其他冀州大族,皆有类似行径。他们互相勾结,形成了一张巨大的网,将冀州牢牢控制。”
袁尚点头:“我早有此虑。这些世家大族,表面上忠君爱国,实则蛀虫一般,蚕食国家根基。”
徐庶补充道:“主公,更可怕的是,这些世家已经渗透到冀州各级官府。据崔赞供述,冀州六成县令、九成县丞,皆为世家门生故吏。”
袁尚眉头紧锁:“如此说来,我这个刺史,倒成了摆设?”
石韬苦笑:“主公明见。这些世家大族,早已形成一套完整的体系。他们通过察举、征辟等方式,将家族子弟安插到各级官僚体系中。上下勾结,中饱私囊。”
袁尚起身,踱步至窗前,望着窗外的夜色:“他们垄断仕途,削弱皇权,兼并土地,隐匿人口,拥兵自重,甚至垄断文化教育,控制思想。如此下去,大汉江山,岂非危矣?”
他心中却在冷笑,大汉?这条破船早就千疮百孔,自己操心的是刘家的江山吗?黄巾之乱才过去多久?汉灵帝还能折腾几年?天下大乱就在眼前。
这些盘根错节的世家,现在不趁机拔除,清扫干净,将来就是自己争霸路上的绊脚石,甚至可能是背后捅刀子的家伙。
说起来,自己出身的汝南袁氏,不也是这“他们”中的顶级代表?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真是莫大的讽刺。不过,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这冀州是他的地盘,就得由他说了算。
想要彻底掌控冀州,就必须把这些不听话的地方豪强连根拔起。崔家,只是个开始,杀鸡儆猴罢了。
徐庶和石韬对视一眼,皆是一脸凝重。
“主公,此言差矣。”徐庶犹豫片刻,还是开口道,“世家大族,自东汉初年便已存在,历经数代而不衰。其根基之深,非一朝一夕可除。”
袁尚转身,目光灼灼:“元直此言,正中我心。世家之祸,非一日而成。然而,不除此祸,冀州永无宁日。”
石韬担忧道:“主公欲除世家之祸,恐引起其他州郡世家反弹。甚至朝中那些出身世家的大臣,也会群起而攻之。”
袁尚大笑:“广元多虑了。我岂会明目张胆地与天下世家为敌?”
他走到案几前,展开一幅冀州地图:“我意欲从根本上改变冀州格局。首先,无主土地全部收回国有,防止世家继续兼并土地让百姓没有活路。统一规划,分配给无地农民,百姓享有耕种权,不能买卖,可以代代相传。其次,改革税制,按实际产出征税,而非按人头。再次,兴办学堂,普及教育,打破世家垄断文化的局面。”
徐庶眼前一亮:“主公此计,可谓釜底抽薪!”
石韬却仍有顾虑:“主公,此举虽好,但恐怕难以实施。世家大族根深蒂固,他们必会千方百计阻挠。”
袁尚胸有成竹:“无妨。崔家、郭家既除,其他世家已是惊弓之鸟。我们可借此机会,先易后难,循序渐进。”
他指向地图上的几个点:“这些地方,都是崔家、郭家的产业集中区。我们先从这里开始改革,取得成效后,再向其他地区推广。”
徐庶和石韬仔细研究地图,不时点头。
“主公英明!”徐庶赞叹道,“如此一来,既能安抚民心,又能削弱世家势力,一举两得。”
袁尚满意地点头:“明日,我要亲自走访这些地区,实地了解情况。元直、广元,你二人随我同行。”
“喏!”二人齐声应道,随即躬身一揖。徐庶与石韬交换了一个眼神,其中既有对主公决断的钦佩,也藏着一丝对未来的隐忧,这才缓缓退出了书房。
房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面的夜色。袁尚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审讯和谋划让他颇感疲惫。
这不仅仅是崔家、郭家的问题,而是整个冀州,乃至天下的世家大族,都已形成尾大不掉之势。
要撼动他们,无异于与整个士人阶层为敌,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复。但他别无选择,想要在这乱世立足,进而争夺天下,就必须拥有一个稳固且完全听命于自己的后方。
正思忖间,一阵轻盈的脚步声靠近,伴随着淡淡的香风。袁尚抬眼,只见乌兰琪端着一盏热茶,俏生生地立在门口,明眸中带着几分幽怨,几分关切,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
“夫君还在忙碌?”乌兰琪轻移莲步,将茶盏放在案几旁,声音柔婉,“连着几日,夫君都宿在书房,也不回后院看看。莫不是政务繁忙,将妾身都忘到脑后了?”她的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却又恰到好处,不显突兀。
袁尚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歉意,伸手握住她微凉的指尖,触感细腻:“这几日确实是焦头烂额,怠慢了你等。”他端起茶盏,呷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驱散了些许疲惫,“冀州这些世家,盘根错节,着实难缠。”
乌兰琪挨着他坐下,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替他按揉着太阳穴:“妾身不懂什么国家大事,只知夫君不爱惜自己身子。那些世家再难缠,还能比得上战场厮杀?夫君也要松弛有度才是。整日皱着眉头,都快成小老头了。”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噗嗤一笑。
袁尚被她逗乐,也失笑起来,把她拉入怀中:“你这丫头,倒会宽慰人。不过,你说得对,对付这些老狐狸,有时候比冲锋陷阵还累心。”他顿了顿,看着她娇俏的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难得的柔情,“放心,待我扫清这些障碍,定好好陪你们。”
乌兰琪脸颊微红,轻轻“嗯”了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狡黠:“夫君可要说话算话,不许再整日埋首公文,冷落了我和……姐妹们。不然,我们可要一起到书房来‘请安’了。”
袁尚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朗声笑了起来,将乌兰琪搂得更紧了些,下巴抵着她的发顶轻轻摩挲。“哦?还敢联合起来威胁夫君了?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乌兰琪在他怀里轻轻捶了他一下,脸颊染上红晕,带着几分娇嗔:“我们……我们是来请夫君回后院歇息的。看你整日愁眉不展,姐妹们都担心你累坏了身子。”她抬起头,眸光盈盈地望着他,“夫君是做大事的人,可也不能总绷着一根弦,也要爱惜自己才是。”
袁尚心中一暖,他低头看着怀中佳人,她眼中纯粹的关切和那点小女儿家的狡黠,让他紧绷的心弦也松弛下来。“你啊……”他叹了口气,语气却满是宠溺,“说得我好像真是个没人管的孤家寡人了。好,好,算我说错话了,怠慢了我的解语花。”
他捏了捏乌兰琪的鼻尖,眼中笑意更浓:“不过,你这威胁倒也提醒了我。这冀州的水深得很,确实不能一蹴而就,是该松弛有度。”他顿了顿,凑近她耳边,声音压低,带着一丝只有两人能懂的暧昧,“所以,今晚就不在这书房耗着了,就去你那里。”
他故意拉长了语调,看着乌兰琪的耳根迅速变红,才继续用带着热气的语声说道:“我倒要看看,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聚众来‘请安’。看我今晚不好好‘收拾’你这带头的小妖精,让你知道知道夫君的厉害。”这“收拾”二字,他说得意味深长,带着浓浓的戏谑和亲昵。
乌兰琪被他这般贴近,又听到这样的话,羞得几乎要把脸埋进他怀里,只轻轻“嗯”了一声,细若蚊蚋,却带着无限娇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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