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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在的时候,我爹与殿下都聊了些什么?”

回程路上,顾青忍不住发问。

她去父亲的院子替他找书,一不留神,父亲就带着凤泽去了她的书房。

她的书房没什么秘密,但乍一看到凤泽竟然在那儿,顾青就有些心情复杂。

她幽幽将目光投向父亲。

顾文敏看到她找过来,赶紧招呼凤泽往外走,“快午时了吧,我们去饭厅。”

出了院门,顾文敏对女儿道:“阿青,我让厨房做了你喜欢的春笋烧肉,还有鲈鱼脍,中午一定要多吃些。”

这般讨好的语气差点把顾青气笑。

在那之后,顾文敏仿佛刻意似的,陪着凤泽吃饭喝茶、下棋看画,就是没给顾青单独相处的机会。

只在夫妻二人打道回府前,语重心长地对他俩道:“你们好好的,我就放心了。”

顾青琢磨了一路父亲今日的反应,实在有些不放心。

父亲不知道她的打算,想来不会在凤泽面前泄露什么,但他们一定聊了些和她有关的事情。

凤泽听到顾青的询问,抬了抬眼,“没什么,随意聊了些旧事。”

顾青问:“我小时候的?”

她父亲有这样的习惯,对着熟人总爱唠叨两句。

凤泽道:“听说你小时候喜欢当夫子,认乌龟做学生。”

顾青不假思索,“父亲记错了。”

凤泽不料她否认得这么干脆,“他还说你刚学字的时候,不知从哪儿听来写尽十缸水就能成为大家的典故,叫人在院子里摆了整整十个大缸,誓要将缸里的水全部用完,才肯让人搬走。”

她的父亲没奈何,只得让人在半夜将缸里的水偷偷舀掉,只是没过几日就被顾青发现。

年仅五岁的顾青不哭不闹,只默默回房写了一百个“永”字,这才出来对顾文敏说:“我原谅你了。”

顾文敏从那时起就知道,自己的女儿太过早慧,遇事不像别家的小孩儿那样撒泼打滚,她会有一套自己的解决方式,待处理以后再将结果告诉别人。

这样的孩子既叫人省心,又叫人操心。

今日在书房里,顾文敏对凤泽说:“你们一回来,我就知道殿下你还没有真正接受这桩婚事。”

他突然朝凤泽郑重地行了一礼,“我知道这桩婚事对殿下而言是强人所难,但我希望你不要因此埋怨阿青。她嫁入雍王府,我比任何人都要不放心。我有想过她或许会受到殿下冷遇,但我相信以殿下的品性,还不至于会苛刻她。所以,我希望有朝一日,倘若殿下认为你与阿青真的不合适,请让我带她回家。”

因为这番话,凤泽第一次正视这位平庸的官员。

他印象中的顾文敏风评一般,行事不功不过,为人恭谨,不善言谈。

虽然他在皇帝赐婚那晚敢于反驳皇帝的意见,但这还不足以让人扭转对他的评价。

与他的女儿比起来,这个父亲更显得普通寻常,没什么特别值得注意的地方。

直到此时,凤泽才发现,顾青与她的父亲一样,身上都有一些执拗之处,他们对于真正想要的东西,都会不顾一切去争取,哪怕形同螳臂当车。

顾文敏最在意的是他的女儿,那么顾青最在意的又是什么?

她不惜自己的名声,不怕受到冷遇,坚持要嫁入王府,她最想得到什么?

这答案——

肯定不是他。

顾青听凤泽提起她幼年的糗事,动手抚了抚裙带,“我爹总爱跟人絮叨陈年旧事,想必殿下已听得烦了。”

“这倒没有。”凤泽评价,“岳父为人坦诚,胸无城府,京中少见。”

顾青怀疑地看他一眼,“殿下莫不是在偷偷骂我?”

凤泽淡然,“我要骂人,何需偷偷?”

顾青扬唇,“我还从未见过殿下骂人。”

他也无需真骂就能把人怄个半死。

马车在雍王府停下,师阳候在王府门前,见两人下车,迎上来,“殿下。”

凤泽见他脸上神情,微点了下头,“回正院再说。”

顾青在王府中路的垂花门处与他俩分道而行。

没走几步就见绿瑶守在那里。

她今日回门,特意将白桃和绿瑶都留在王府,让她们主持院中诸事。

见到绿瑶,顾青很是高兴,“今天我不在,一切可顺利?”

她就是想看看自己不在的时候,院子里的人是否像凤泽说的那样,都能安分守己听从调遣。

绿瑶点头,“各司其职,都很规矩。”

顾青满意,“辛苦你们了。白桃呢?”

一向喳喳呼呼的小丫头没有第一时间赶过来,着实有些让人意外。

绿瑶面色古怪,“她在招待客人。”

“客人?”顾青奇道,“我刚嫁进雍王府,能有什么客人?”

“王妃回去一见就知。”绿瑶难得卖了个关子。

顾青的疑惑在进院后得到了答案。

“黄大夫?”顾青喜道,“您老怎么过来了?”

她与黄大夫只在城外赈灾的医棚打过一次照面,在那以后便再未见过。

她有心拜见这位医术高明的老先生,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如今看到这位老先生竟然亲自上门,顾青受宠若惊。

黄大夫见了她,放下手里的点心,抹抹嘴,“老夫黄继,见过王妃。”

“黄老不用多礼。”顾青索性不急着进屋,在院中的石凳上陪着黄大夫坐下。

黄大夫指了指桌上的点心,“这是那个小丫头给王妃做的点心,老夫嘴馋,讨了两个尝尝,王妃不介意吧?”

顾青一笑,“这个茯苓饼口味清甜,又有健脾和胃的功效,黄老若是喜欢,我叫白桃再给你准备一盒,带回去当宵夜吃。”

“那怎么好意思。”黄大夫摆摆手,“王妃盛情难却,老夫就腆着脸先拿一盒?”

顾青忍俊不禁,道了声“好”,又问:“黄大夫过来,是找我有事?”

黄大夫喝了口茶润喉,“老夫最近在找一味药材,已去四处问过,都没有找到。”

“厚朴堂也没有?”顾青问。

“是啊,老夫知道厚朴堂是王妃的产业,也是京中最大的药行,可惜也没有听说过那味药材。”

“那……黄大夫想让我做些什么?”

“我听说王妃在外地也开了不少分店,与许多药市商人也有往来,想请王妃帮忙打听一下,谁家如果能给出那味药材,老夫愿出重金收购。”黄大夫道。

顾青想了想,“这没问题。不知黄大夫想找的药材叫什么名字?”

“千丝百味柳。”黄大夫说,“这个药材是古方上记载的名字,恐怕极为少见。”

“我知道了。”顾青道,“我明日就让人将消息传去外面的分店,让他们留意这味药材。”

黄大夫拱手,“多谢王妃,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尽快拿到消息。”

“说到古方,我也有一味稀有药材想找人打听。”顾青试探道,“黄大夫可听说过三叶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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