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海参崴
“三天后我要出行苏联日本和种花家的边界会谈,在海参威。”
仲权在参谋部会议中说道,
“总长,我们的舰队要北上吗?”
嘉峪号的舰长问道。
“那还用说?这种会议我们不把拳头亮出来,不要说我们能否在会议上获得主导权,连仲总长的个人安全都无法保证。”
仲权点点头对何蜀江说道:
“补给舰舰队你要亲自安排。”
“这次会议可能是讨论日寇在高丽殖民地的问题包括济州岛主权和我们的关外、蒙古主权,
以及营津渡的原沙俄战俘和日寇战俘问题,此次出行舰队禁止航行至郁陵岛以北...”
总统府与仲权同行的是原种花家驻旧金山领事馆张佑棠公使和驻海参威公使,
张佑棠仲权在旧金山与其打过交道,不折不扣的保皇党。
但此次会议种花家的主导权在仲权手中,两位公使要借助海军部的军舰一同前往。
当仲权看到长衫马褂头戴瓜皮帽系绸缎腰带佩戴怀表链的张佑棠时感到一阵滑稽,
“老张!你辫子怎么还没剪掉?”
张佑棠顿时哑火:
“仲权,你这无知小儿,老夫这是对...”
仲权一胳膊搂住张佑棠的肩膀,
“没大没小,成何体统这!”
仲权打断:
“第一次来塘州吧,去参观参观,不用客气。”
重达7吨的一号坦克试验车的底盘在塘州大街上疾驰,刹车时克虏伯公司的工程师被甩了出去。
有轨电车上的张佑棠已经不再像在洛杉矶时那样刻板,只是一直板着脸。
“老张,你这嘴上虽然不支持海军部,但昨天塘州军校可有贵千金的报名。”
张佑棠使用的化名将女儿送进海军部,没想到海军部直接把其女身份查了个通透。
“可海军部不养闲职。”
见仲权什么都知道后张佑棠也说出心里话,
“小女自幼跟随我在美利坚,这思绪总归受西化影响,老身总有一天会卷入这京都的派系斗争。”
紧接着身后的一名老臣咬牙切齿打断两人谈话:
“这学校内女子背枪赤足奔跑,成何体统!”
传统家族制度正在解体的新城市让旧臣一时无法接受,直到真正面对海军部统治下的繁华盛景。
“大街上公然传唱淫词艳曲,此乃妖言惑众!”
仲权只是对张佑棠苦笑着摆摆手,杀尽天下的保守派也杀不尽这种固化的思想。
在离开塘州湾时军乐团还在用国际歌为外交团送行。
日本海吹来的咸腥海风掠过双层玻璃窗,在哥特式肋拱穹顶下凝成细碎冰晶。
沙俄海军中校的铜钮扣闪烁着壁炉的火光,伏特加酒的味道铺满了满蒙铁路地图,
张大帅图片上的胡子连接着表示官路的黑线直插向顺顺港的位置。
日本的海军中佐将清酒浇在生鱼片冰雕上冲着仲权这边举杯示意后对着身边的加藤高明说道:
";诸君请看,这海参崴的鲑鱼要比日本海的鲑鱼更加鲜嫩。”
仲权的耳朵听着身后的沙俄财政顾问的谈话,借助一旁的女文职军官俯身的身影仔细听着翻译的内容。
“西伯利亚金矿,一个地名,这是一个什么盲点,这个地方好像叫沃斯托克,
这个官员是苏维埃新政权的财政顾问,涉及战列舰建造...”
隔壁的日本人的声音不大却很激昂,
“这片海域还需大日本帝国陆军来点亮!”
仲权没听懂那位中佐的话,耳边的文职翻译还在翻译后桌财政顾问的话。
...
海参崴远东外交俱乐部即原俄罗斯帝国东洋舰队司令部外,边境总督号就停在海参崴港口。
日寇的“出云”号巡洋舰就停在满载排水量两万九千吨的边境总督号旁边。
俄罗斯海关钟楼指针冻结在彼得格勒时间十点十七分。
“我年轻时,这里还是前朝光景,说的是种花家语言,可前朝子民尸骨何存。”
张佑棠叹息着沙俄毛子屠城的可惜。
会议室悬挂着沙俄时期的双头鹰旗帜与苏维埃政权的红五星并置,桌上摆放着《朴茨茅斯和约》的文本。
日本代表席位后方屏风绘有日韩合并条约签订场景,而给仲权准备的中国席位旁是民四条约。
苏维埃远东局军部代表格列布·克尔日扎诺夫斯基用俄语开场。
仲权小声对身后的海军部总外交部长说道:
“待会儿要体现我们的大国雅量,当然算海军沙俄势力自然是最弱的,趁机狠狠地宰小东洋一笔,
待会儿未来舌战群儒,你跟我好好看好好学阿...”
咳咳...
“种花家海军部总长代表,请注意这是三方会谈的会议现场,请注意...”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
“日本对高丽的保护,不过是帝国主义的新殖民主义!我们支持高丽劳动党提出的完全独立主张。”
苏维埃代表顿了一下,
“但需要种花家与苏联共同担保!";
这时日寇内阁外交代表加藤高明突然起身调亮灯光后展示文件后在所有人的目光下爆出众所周知的大雷:
“我部发现沙俄遗留的关外秘密档案中,证明俄国曾与蒙古王公密谋独立建国之意。”
瞬间会议便进入正题,等翻译讲完后,
克尔日扎诺夫斯基跳起来挥舞着《布列斯特-立托夫斯克和约》的副本说道:
“苏卡!承认为蒙古自主共和国符合苏维埃民族自决政策!你们这群狗日的必须撤出库伦(乌兰巴托)驻军!”
仲权也跟着站起来,
“海牙公约明确规定,中国对关外的完全主权不容置疑!至于蒙古。”
仲权的军靴踩在了桌子上发出一阵皮革与红木的清脆声音,一旁的张佑棠被吓一跳急忙扶了扶自己的金丝单边眼镜。
“我们自己的地界他妈的不需要沙俄的压迫,也不要日本的糖衣炮弹!”
克尔日扎诺夫斯基脱下自己的皮鞋指着仲权满嘴不列地说道:
“仲权!你们种花家是不是不想好好谈?”
原本摆在桌面上的朴次茅斯和约被仲权卷起来指着正要说话的加藤高明说道:
“你他妈还想说话,就你那小矮个,高明?”
日本代表早已没有之前鞠躬时的优雅也开始提高嗓音叽里呱啦地说道:
“我大日本帝国战俘在贵国关东修建铁路时死亡率高达百分之四十!你种花家不要以为...”
仲权将手中皱皱巴巴的朴次茅斯和约往桌子上砸下去,
“你签凡尔赛了吗,就问你签了没有?”
加藤高明也忍不住突然开骂:
“八嘎!我大日本帝国何时需要参照那些欧洲人的条约做事?”
仲权憋笑,加藤高明的怒火已经被自己激起来继续说道:
“怎么?还要在高丽海峡再打一架啊?来啊!”
“苏维埃正在高加索屠杀亚美尼亚人,你们怎么不谴责?”
“种花家关外鼠疫别以为我们不知道是谁的手笔!”
“等种花家粤州城内挤满了武装人员,你们的政府也会岌岌可危!”
...
大家只是像小孩子一样对骂,谁都没有在谈判桌上动手,该骂多脏就骂多脏,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会议暂时结束,一直吵下去肯定不会有所结果。
“不能让日本暂时托管高丽,待欧洲战后秩序稳定也不能让沙俄的新政权掌握蒙古和西域啊......";
张佑棠快步赶着仲权的大步流星说着。
“这场会议怎么可能锁住小东洋的野心,如果我们的海军一直输,这场会议可能就是单方面日俄对我们的瓜分!”
西伯利亚铁路末班邮车拉响汽笛时,整座港口突然陷入寂静,沙俄的巡警在驱赶着零星的高丽劳工。
水晶吊灯折射出彩虹光斑,落地窗外飘着暴风雪,室内壁炉传来的温度给予仲权一阵舒适。
招待酒店内白檀香与伏特加的混合气息,玫瑰精油蜡烛在裙摆下摇曳,
而裙摆的主人属实吓了仲权一跳,下意识掏出鲁格手枪。
床边的俄罗斯女人右手无名指缠绕着浸透着水渍的蕾丝手帕,
“香奈儿?”
收起手枪的仲权用德语问道。
女人神色暗淡没有回答,只是一味地等待着仲权下一步动作。
用身体作为谈判筹码符合这个时代贵族女性迫于生存的现实,
女人年纪看起来还未步入中年但其笔直的身板仲权感觉其应该从事于阶级高位的某种艺术事业。
左肩微微倾斜,露出镶满珍珠的黑色晚礼服露背,貂皮披肩滑落的刹那,露出锁骨与胸前微颤的金坠。
语言不通成为最大障碍。
“副官!”
海军部的卫兵推开仲权的房门,文职翻译也跟着进来看了一眼仲权的眼神后便开始驱赶女人,
但就在这一刹那仲权迅速转身抓住了沙俄女人刺来的冰锥。
仲权将其手腕轻轻一折,手握的地方早已化成水,前端受着重力掉在地面上碎出冰晶纹。
卫兵和文职翻译都被仲权这反应速度和女人使用的凶器吓出一身冷汗,
本想着把人送走的仲权让文职翻译留尝试在其口中得到什么但仲权转念又想若是受人指使不可能就地取材。
黑色的晚礼服是量身定做但能看出被水洗的老旧,
“你是皇室后裔?”
沙俄经历革命后皇室的没落显而易见,仲权只能这么猜想。
沙俄女人一直忍着面部表情却依然泪流满面良久才点点头。
“这我明白现在的沙俄是对皇权的报复,而发起报复的领导者多为犹太血统的新政权,
是在报复罗曼诺夫王朝曾经对犹太人的驱逐或者屠杀。”
文职翻译不明白犹太血统怎么翻译,仲权德语解释半天犹太两字的大体含义。
而沙俄女人的行为大概率是出于长期被压迫的个人情绪失控。
而海参崴外交局的献媚行为不能确定是无意还是刻意。
女人被扔给女文职翻译后仲权将鲁格放在枕头下进入浅睡眠。
...
“照得海军部入禾城,兵革未戢,今总长申明法度颁行《江浙民间火器管制令》。
凡鸟铳、抬枪、自来火之属,限十日内缴至海军禾城统捐局。缴械者赏盐引三石,匿藏者依《惩治法》连坐。此布!”
新任海军部委员阿青坐在一号坦克试验车上持铁皮喇叭用禾城话喊着:
“洋枪土铳交出来,换盐票!阿叔这把铳同治年间就该熔了,这两角洋钿算官府贴补侬跑腿钱”
...
日俄中三方会议已经两天之久,仲权再次把沙俄新政权把原20万种花家劳工遣散回国的事情摆在了台面。
当时的种花家劳工没有选择权只能投靠对立的红白军,而战后他们的去留问题新政权明显不想管。
而奉天的张大帅也没有想与沙俄新政权和谈的意思。
谁也没有在意这些劳工因医疗条件恶劣、食物匮乏和霍乱、战乱、伤寒等传染病肆虐导致死亡人数超万,
“华工坟场”四个大字狠狠地刺着仲权的心,仲权庆幸着自己还有着初心。
劳工通过海路或陆路逃回中国需支付的高昂费用是他们不可及的数额。
而现在内战后俄国经济崩溃,还要起兵压制欧战的东线,致使没人去在意这些失去工作,陷入赤贫的劳工。
“我们只需要贵国给予通知宣传,我海军部的商船免费带他们回家!”
苏维埃当局对华工是持怀疑态度,清查和驱逐也从未停歇。
仲权这几日的言行举止体现的大局观让克尔日扎诺夫斯基在与其对话时略显恍惚。
在当下的种花家他想不明白仲权这种人是怎么掌权的。
虽然三天后的海参崴签订了中日俄三方和平划分主权的条约,
沙俄新政权矛头大部指向小东洋,小东洋却一点不松口,最终的条约里仲权没拿到哈尔滨的实际控制权,
变为三国协商管理,但铁路权苏维埃政权并未松口,中国劳工问题成立临时协议,海军部的商船已经在顺顺港启航。
而日寇得寸进尺隐晦的提出想拿下海参崴的主权和西伯利亚的铁矿权,
出其不意的是日寇没有把高丽的掌控交出却承认了种花家在济州岛的主权。
“这不符合日本人一贯的性子,那个叫什么高明的这么软?”
张佑棠在甲板上说道。
仲权等待着边境总督号的船笛的声音结束说道:
“我张叔,日本人根本不想和我们好好谈,若小东洋真有侵略行动,就单凭我们和沙俄的实力不一定挡得住他们的陆军。
况且,苏维埃新政权也不一定和我们合作。”
张佑棠反问:
“你怎么知道的,我看你海军部的水师也非寻常之辈。”
仲权说道:
“这也不是什么机密,告诉你也无妨,海军部在日本也可以说是蜂屯蚁聚,
小东洋的军国主义扩张野心能在普通的学校就能看出来,十几岁的孩子手里拿的不是笔而是三八式步枪。”
最令仲权焦虑的是日寇此时通过爱国债券募资、征召十八到二十五岁男性,甚至强制学生与教师入伍。
而种花家海军部的突然崛起让日寇的矛头逐渐转向西伯利亚,但也不排除对准种花家的可能性。
张佑棠的喉结动了动佯装镇定地缩了缩袖子:
“却有挟泰山以超北海之意,我说仲权你老实讲日寇大举进攻能挡住几成?”
仲权摇头:
“我们海岸线纵深长,此次海参崴条约的签订舰队也只在高丽海峡以南不敢进日本海。
就按我手下的陆军而言,六万对五十万,这都是算上海军部各港口的驻军和文职。”
张佑棠一拍拂袖反对道:
“哎,仲大人此言差矣,种花家近百万...”
仲权哼了一声表示不屑:
“谁的嫡系会亲自下水,不过都在黄雀在后罢了。”
身穿镶金线的大元帅军服,头戴鹭羽冠腰间佩剑,这一形象有些刻意融合军人威权和帝王的符号,
“不伦不类。”
到营津渡的仲权给予称帝的某人的评价。
龙旗飘飘,袁爷心焦。
讨袁檄文在仇文所在的望江山像墨汁入清水般散发出去。
九龙宝鼎,
龙椅黄缎,
封侯封爵,
玉玺新章。
问声万岁爷,您这江山卖了几吊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