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序刚放下手机,甄秘书的电话就打来。
他站在黑色格子窗前,看向庭园里的瀑布喷泉,嘴角勾起,接通电话:“喂,甄叔。”
电话那头的甄秘书将免提打开,手机放在茶几上,严震东看似八风不动,实则耳朵竖起。
“严序啊,现在在哪儿?最近放假怎么没回家?手术机器人的项目你爸想和你谈一下?顺便回来住几天?”
男人身穿米灰色的家居服,慵懒闲适地摆弄窗边的天堂鸟叶,语气为难道:“甄叔,我现在在公司,最近有点忙,抽不开身,要不您来我公司一趟咱们当面聊?橒园我暂时回不去,晚上云序智能要和下一所小学洽谈‘流动科学站’的事,等忙完这阵,我再回去吧。”
“你先忙你的事,公司前期需要投入大量精力,你爸会理解的。”
甄叔恭喜道:“前段时间湘市的新闻和报纸上都是有关你们公司的报道,你爸说你走的这步棋很对,用教育和公益的形式打响公司的旗号,是很多企业敢想却不敢做的,没多少人愿意把钱放进别人的口袋。”
他看了眼严震东,后者挥了挥手,继续说道:“既然这样,我改天去你们公司当面和你谈生物AI的事。”
严序说好,又问道:“甄叔,我爸最近身体怎么样?”
严震东一听这话,脸上虽然喜色未露,可肩膀放松,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甄秘书笑呵呵道:“严董身体好着呢,不用担心。”
“嗯,那有劳甄叔多照顾他,让我爸少生气,药能少吃就少吃。”
“行,我代你转达,有你这句话,顶世上最贵的药。”甄秘书看向面色放松的严震东说道。
他话锋一转,小心翼翼地问:“对了严序,你和小韵的事……”
严序穿着拖鞋在客厅里踱步,叹了口气,谎话信手拈来:“之前在学校还能和她见上几面,可我自从出差回来,她一直躲着不见我,有天我去宿舍堵她,碰到了我哥。”
男人把锅甩到严震东身上:“我爸明明答应我拦着我哥向朱韵求婚的,结果还是被我哥钻了空子……”
严震东一听这话,急眼了,拿过手机大声问道:“你哥向朱韵求婚了?!”
好家伙!感情给严辞介绍那么多相亲对象,还以为他分身乏术,没想到来了个金蝉脱壳!
电话那头的严序单手插裤兜,抿着嘴偷笑,这老狐狸果然在旁边。
他装得很委屈:“是啊,还以为您会给力点,能拖住我哥,结果差点撬了我的墙角,幸好朱韵没答应,否则我没地方说理去。”
严震东一听朱韵没答应,长舒一口气,又听他说‘没地方说理’,显然是埋怨他说到没做到。
严震东是生意人,又常年和官场上的人打交道并保持合作,‘诚信’二字是他终生的信仰。
即使在自己儿子面前,也誓必信守承诺。
“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期限,这段时间您可不能再给我使绊子了。”严序话锋一转,突然咦了声,又甩了口大锅,“爸,你不会又给朱韵介绍相亲对象,她暗地里和人家谈上,所以才会躲着我不见吧?”
严震东又气又急:“老子说不给她介绍对象就不介绍!我再气不过,也不会背地里使下三滥的招数,和自己的儿子阳奉阴违。”
“你没本事拴住人家的心,怪在我头上?哼!你放心,还剩一个多月,这段时间,你想怎么追就怎么追!”
严震东暗爽:反正人在我这儿,她还和别的男人谈婚论嫁了,你追个屁。
“只是,你答应我的事,也不能食言。”
严序重重嗯了声:“您信守承诺,我自然说到做到。”
挂掉电话,男人嘴角扬起,快速在手机上敲下一行字:“鱼已上钩,姐姐加油。”
收到信息的女人也笑了。
别墅后院的面积很大,最少有一千多平,除了草坪、池塘、园艺绿植和各式各样的花草,还有单独划出来的一片菜园。
她将手机放进牛仔裤口袋,看了眼半亩贫瘠潦草的土地,心中有了对策。
然后又屁颠屁颠地跑回客厅准备汇报翻土养地的办法,甄秘书已经离开,她见严震东正在吃饭,强压着自尊心,二皮脸说道:“能加我一双碗筷吗?”
严震东没答话,佣人完全是看主人脸色行事,面上有难色,却不敢轻易说话。
朱韵当他默认,硬着头皮去卫生间洗手,自己去盛饭。
佣人这下更为难了,只是见严震东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准备扣住电饭煲的手,又放了下来。
这应该是默认吧……
朱韵对她笑了笑,端着碗坐在严震东斜对面,只夹面前的香菇芹菜,不敢发出一点声响,活像个偷拿别人怀里榛子的松鼠。
小心翼翼、局促不安却胆子不小。
严震东不动声色地将对面的动静看在眼里,他放下筷子时,率先打破僵局:“既然你想在我这儿当劳动力,那就提前说好,第一不能踏入三楼,第二每天下班来我这儿干活,期限两个月,第三,如果严辞严序在家,你必须回学校宿舍住。”
朱韵不知道为什么期限是两个月,不过严震东能松嘴,对她来讲就是件好事。
于是她想都没想地答应了。
吃完饭,朱韵主动收拾碗筷后,列出了些翻新土地需要的东西,并发给甄秘书。
俩人和几个工人先是用机器将硬土翻出来,又撒上了黑乎乎的腐植土和稻壳,铺上发酵好的牛粪,最后朱韵建议再种上一季萝卜,烂在地里,第二年的土壤会变得肥沃。
甄秘书见朱韵袖口挽起,干活卖力,不怕脏不怕累的样子,笑道:“小韵你还真是经验丰富,累的话就休息会儿。”
她用胳膊抹了把粘在脸上的碎发,迎着下午的阳光笑了笑:“甄叔,我没那么娇气,这点活不算什么。”
甄秘书其实挺喜欢朱韵的,人文静本分,事少又坚强,加上她无父无母更无亲戚,上次看见她一个人买菜回家,形单影只,看上去怪让人心疼的。
佣人在二楼收拾出了间卧房,就在严序卧房的隔壁。
某人在家惦记了一下午,坐立难安地等待朱韵的电话,手机刚一响,就迫不及待地接起。
见视频里的人儿红扑扑的脸蛋,严序心疼地蹙了蹙眉:“我爸这是让你顶着大太阳挖矿去了?怎么这么憔悴。”
朱韵噗嗤一笑:“没有,就帮着甄叔翻新了下后院的菜地,没注意防晒而已,不要紧。”
十月的湘市暑气还未完全褪去,尤其白天,紫外线很高,朱韵脸易红易干燥,视频里显得有些潦草。
严序心疼:“我爸没为难你吧?你什么时候回来?”
朱韵去卫生间洗脸降温,将手机放在洗手台上,边洗脸边说道:“没有,还说要我橒园待两个月。”
对面的男人额头的青筋跳了跳:“这老头真是太狡猾。”
朱韵擦脸时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