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为死去的你打抱不平。
宋云徽这句话,让许念的心瞬间软了下来。
江临一直是那样的人,感情热烈而直接,他把自己当做知己、挚友,所以才会日赴千里,为了她闯回京城;所以无论生死,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偏向自己。
于是她叹了口气道:“我还没想好该如何跟他说。借尸还魂这种事本来就不合常情,他这人脑子一根筋,根本藏不住事,我怕他回了京城,会在萧应乾面前露馅。”
宋云徽也跟着叹气,很无辜地道:“刚才的事……我不知他为何要那样想,我从未和他说过什么替代不替代的……”
许念朝他笑了笑:“我知道,这不怪你,这种古怪的念头,也只有江临这脑子才想的出来。”
两人一路走下楼梯,下面还有些未散的客人,有几个生意人认出了宋云徽,正准备上来讨好,却看他陪着小心跟在崔家娘子身后,生怕惹她生气的样子。
他们面面相觑:这就是那个眼高于顶的首富宋云徽吗?
怎么看起来完全不对啊!
夏荷正坐在门口悠哉地品着花茶,没想到姑娘这么快就下来了,连忙放下茶盏站了起来。
而她旁边坐着的一位衣着华贵的公子,也连忙跟着站起来,整了整衣冠,朝许念很认真作揖道:“崔娘子,在下许松为,是府衙许通判家的二公子。”
许念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是谁关自己什么事。
可那位许公子规规矩矩地站着,脸颊好像还有点儿微红,看起来很期盼她的回应。
于是许念只得朝他点了点头,然后带着夏荷就往外走。
许公子看起来很着急,捏着衣袖跟上去,解释道:“今日我是被好友拉来的,是来饮酒,不是为了听书。那说书人如此粗俗下作,我也为你们感到气愤,刚才我没能站出来斥责他,是我的不对。”
许念听得更莫名了,只随意答了句:“哦。”
许公子一张俊脸憋得通红,大声道:“崔娘子!许某今日……今日虽是初次见你,但刚才目睹崔娘子的英姿,让我心生仰慕,可以算得上是,咳,一见倾心。听闻娘子还未婚配,不知能否……能否给我这个机会……”
他结结巴巴终于把话说完,然后一脸拘谨地站在那儿,根本不敢再看许念,红着脸垂着脑袋,像等待审判的信徒。
宋云徽走过来,将大掌搁在他的肩上,沉声问:“你说你想娶她?”
许公子也不知这人是谁,见崔娘子回头看向自己,连忙点头道:“我去年已经考中了举人,很快就能参加会试,家中也有些产业。我知道崔娘子出身渝州崔氏,只要我能考上进士,必定会准备最丰厚的聘礼去府上提亲,绝不会亏待了娘子!”
宋云徽冷哼一声,道:“你所谓的丰厚聘礼,是几间铺子?还是几处田地庄子?能比得上我宋家一分一毫?比得上我腰上革带镶嵌玉石的价值吗?”
宋家?
许公子这才仔细打量面前这人,他也不算没见识,一眼就看出他这条腰带价值连城。
这人既然提到宋家,再加上奢靡招摇的做派,难道他就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宋云徽。
看见宋云徽眼中的嘲讽,想到他刚才一直跟着崔娘子,任其差遣的模样,许公子立即泄了气,垂头道:
“抱……抱歉,是我不自量力,唐突了崔娘子。”
然后他一脸羞愧地想往回走,许念却叫住他道:“多谢许公子对我的心意,不过我与公子并非良人,并不是因为聘礼多少,也不是因为什么门第身份,只是不合适罢了。祝公子能早日高中,觅得真正的良缘。”
许公子没想到她给自己留了个台阶,感动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连忙道:“好,多谢崔娘子!”
许念见宋云徽一脸不痛快,对夏荷道:“你坐马车回去吧,我坐宋公子的车。”
夏荷很有充当丫鬟的自我修养,什么也没问就转身上了马车。
两人上了宋家的马车,许念对宋云徽解释道:“他看起来心思挺单纯,应该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才说那番话,我们无冤无仇,何必要那么打击他。”
宋云徽抿紧了唇,过了会儿才道:“你喜欢他那样的?我帮你找几个养着不就行了。”
许念被他说笑了,眯着眼道:“我喜欢什么样的,你都能给我送来?”
宋云徽很认真地回道:“只要你能开心就行 。”
许念大笑:“你当我是什么昏庸的君主呢?”
宋云徽很快地回:“你若是君主,我也会辅佐你。”
许念渐渐收了笑容,过了一会儿才道:“宁暇哥哥,谢谢你。”
他们之间似乎不适合说这个,但她除了一声谢谢,也无法回报其他。
宋云徽沉默下来,听着窗外车辙行过长街的声音,突然开口道:“但是沈钧安不行。”
许念一愣,随即才明白他说的什么,问道:“为什么他不行?”
宋云徽抬了抬下巴:“我不喜欢他,他也不适合你。”
许念失笑一声,道:“放心吧,他若知道我真正的身份,只怕会避我如蛇蝎,后悔之前所做的一切。”
她说到这里,心情无端低落下来,板着脸摸了个龙眼剥了皮放进嘴里,使劲咬了几口才解气。
宋云徽摇了摇头,转而说道:“对了,江临对我说了件事,他说他在卓北见到了建元年间的太傅,大名鼎鼎的陈伯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