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坐在车里,胸口剧烈起伏,用力掐着手心,却怎么也没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萧应乾怎么会来渝州?他是为什么而来的?
刚才李德全能直接找到陈伯玉,说明他们已经详细调查过沈钧安,那他有没有顺便查过其他的事?
他们有没有查出自己和宋云徽还有江临来往,会不会怀疑自己的身份?
崔怀嫣从未见她脸色这么难看过,小心地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是生病了吗?”
许念这才回过神来,发现姐姐和娘亲都关切地看着自己,连忙道:“没事,就是刚才饮了酒,有些头晕。”
孟娴之连忙道:“以前未见过你这样,回去让夏荷给你煮点儿醒酒汤喝。”
许念很想挤出个轻松的笑容,可脸僵硬的要命,只能偏头看向窗外,轻轻回了句:“好。”
崔怀嫣一脸狐疑地看着她,直到下车回了崔家后,她让润竹把自己推到妹妹房间,关上门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就算喝了酒,也不会突然变成这样。”
她见妹妹不答,板起脸道:“我可没有娘亲那么好糊弄。无论出了什么事,你都可以和我说,我们现在是一家人。”
许念的心仿佛被扎了下,同时也涌上新的恐慌:如果萧应乾真发现自己是谁,会不会连累到崔家?
于是她很认真地道:“姐姐你要记住,为了崔家的安稳,无论任何时候,你都不能暴露我的秘密?”
崔怀嫣一愣,随即醒悟过来,问道:“是和你之前的身份有关?”
许念没法说得太清楚,只能点头道:“给我一些时日,我会想法子应对,我保证无论出了什么事,绝不会连累崔家。”
崔怀嫣小心地问道:“是不是马车里的那个人?”
她见许念不答,立即道:“真是他对不对?自从他们出现,你整个人都不对了,你和他们有仇?”
许念摇头道:“姐姐别猜了,这件事同你无关,也同崔家无关。”
崔怀嫣叹了口气,朝她招手道:“青儿,你到我身边来。”
许念愣愣走过去,在姐姐身旁蹲下。
崔怀嫣突然将她搂住,安抚地摸着她的发顶道:“无论那些人是谁,我不会让他们发现你的身份。你别害怕,虽然姐姐没什么本事,但会努力保护你。”
许念压抑许久的眼泪涌了出来,脸颊在姐姐怀中蹭了蹭,抱着她的脖颈想:这是崔辞青的家人,也是自己的家人,自己绝不能让她们受到伤害。
这时突然听见门外的夏荷,招呼道:“夫人,大姑娘正在里面陪姑娘说话呢?”
许念没想到孟氏也会过来,连忙擦了擦脸上的泪,站起身走到门前,“娘亲你怎么来了?”
孟氏并没发现不对劲,风风火火走进房坐下,道:“真是奇了怪了,刚才你们大伯派人来送帖子,说是过几日,要请崔氏族人一同去他家中赴宴。”
许念和崔怀嫣互看一眼,都想起上次崔承恩跑家里来,说了一通莫名的话又走了。
于是许念撇了撇嘴道:“大伯不是内阁次辅吗?他不赶着京城处理正事,成天就在渝州待着,如今还有闲心办上宴席了?”
崔怀嫣也道:“是啊,为何要办宴席,是他要回京了吗?”
孟娴之一拍大腿道:“就是这事奇怪啊,你大伯说,是他家嫡女崔云卉第一次回渝州,所以要办宴席,同族人都见上一面呢!
崔怀嫣一脸惊讶:“崔云卉不是在宫中当贵妃吗?如此尊贵的身份,怎么还能回渝州来呢?”
孟娴之道:“你大伯说,是因为皇帝十分宠爱她,见她在宫中寂寞,又想念远在渝州的父亲,于是放她回老家住一段时日散心。”
许念在心中冷笑一声:原来萧应乾不光来了渝州,还带着崔贵妃一同回来,真是鹣鲽情深呢。
她想起当初崔贵妃指使钟志,在诏狱里对自己施加的酷刑,神情变得更冷。
“青儿,青儿……”旁边的孟娴之连喊了几声,才让许念倏地抬头,掩饰住眸光中那一抹暗色。
孟娴之以为她还不太舒服,连忙道:“都是我的错,接到帖子就慌了手脚,没想到你还病着呢。
她站起道:”要不你先歇着吧,我同你姐姐出去商量。咱们第一次见宫里的主子,还是身份尊贵的贵妃,也不知该用什么礼数,准备什么礼物才能让她满意?”
许念明白现在还不到清算恩怨的时候,于是道:“我听宋云徽说过,崔贵妃最爱宝石,若家里有较为珍稀的宝石,送过去她应该会喜欢。”
孟娴之立即放下心中大石,道:“宝石咱们家确实有,都是你爹带回来的,嫣儿,你陪我挑几样贵重的,等赴宴那天带过去。”
两人走后,房内重又安静了下来,可许念的心却再也没法平静。
自己刚才只顾着提防萧应乾,没想到马上还有个崔贵妃等着她。
崔云卉恨前世的自己入骨,真要去赴宴,也不知她会不会把自己给认出来。
她想的心中烦躁,索性重新拿起那本《墨罡》看了起来,忍不住又分神想着:也不知江临他们知不知道萧应乾来了渝州,自己又不敢贸然去找他们,怕一不小心就会被萧应乾察觉。
而此时的江临被快步走过山庄的水榭,对门口守着的贰九笑了笑,不等他说话就推门进去道:“宁暇,干嘛这么急着让我过来,是不是她……”
他还没问出是不是许念出了事,就听到屋内有人重重咳嗽一声。
宋云徽面容阴沉,身体绷得很直,用警告的眼神往旁边扫了眼。
萧应乾正站在窗边,放下随手翻看的一本书,转头问道:“是不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