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云卉一愣,赶紧让丫鬟拿来铜镜,不照还好,一照简直大惊失色。
她耳根往脖子处都起了红疹,再看手上也红了一片,这模样还怎么出去见人。
崔云卉气得想哭,将铜镜狠狠摔在地上,没解气,又站起来用力踩了几脚。
然后她瞪着旁边目瞪口呆的丫鬟,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怒斥道:“愣着做什么,去叫人,喊我爹爹来啊!”
另一边,许念同姐姐走在往饭厅的廊道上,突然听见身后一阵嘈杂声。
然后有丫鬟、小厮从她们身旁跑过去,各个脸上都带着惶恐表情。
崔怀嫣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许念嘴角噙了抹笑容,随即得意地叹气道:“今日这宴席,怕是办不下去了。”
果然她们到了饭厅,崔承恩已经接到丫鬟的通报,他惊得站起来,问道:“很严重吗?”
丫鬟哭着点头,小声道:“娘娘发了很大的火,说让老爷快回去呢。”
崔承恩转头看着满屋的崔氏族人,心里不痛快,道:“娘娘身体抱恙,今日不办宴席了,劳烦各位转回吧。”
所有族人大眼瞪小眼,这还没吃呢,怎么就让人走了。
可主人家都发了话,他们也不可能赖着这儿吃完了再走。
几个老者被扶着站起,肚子饿得慌,走路都显得腿软。
许念憋着笑,走到一头雾水的孟娴之旁边道:“娘亲,咱们也回去吧。”
孟娴之点头,几人一同往外走,走到院子里才小心问许念:“刚才娘娘同你说什么了?怎么突然就身体抱恙了。”
许念耸耸肩,道:“她没同我说什么,就是普通的寒暄罢了,姐姐知道的。”
崔怀嫣正在发愣,她总觉得这整件事都和妹妹有什么关联,可想不通到底是怎么回事。
被妹妹一喊,她怔怔地抬头,然后才轻轻“嗯”了一声。
“青姐姐!”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喊。
平嘉郡主匆忙跑过来,很真诚地看着许念道:“你还会来这儿吗?咱们还能见面吗?”
许念看着她满怀期待、晶亮的眼,心软了一瞬。
可她仍是道:“娘娘好像不太喜欢我,我也不好再来惹她生气,咱们有机会再见吧。”
毕竟她一点也不想招惹麻烦,虽然小郡主十分可爱,但她是萧应乾身边的人,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见平嘉的眼角垂下来,许念又凑过去,小声道:“还有,记住刚才我说的那些话,我们就是在院子里聊了几句才认识。你若不想娘娘知道你偷跑出去,不想被责骂,一定别把那件事告诉她。”
平嘉很用力地点头,觉得青姐姐对自己可真好,还特地交代,生怕自己会被骂呢。
而此时花厅里,传来“咣咣当当”砸东西的声音,房里的瓷器碎了一地。
下人们都躲着不敢进来,生怕贵妃的火星儿溅到自己身上。
崔承恩好声好气跟女儿身边,安抚道:“已经请了大夫过来看,现在疹子看起来消了一些,你别担心,一定不会留下印子。”
崔云卉脸颊气得发红,瞪着眼道:“都是她,都是她这个煞星!只同她说了几句话,就害得我起了疹子,若真是让她进宫,只怕我就要被她克死了啊!”
崔承恩一脸愧疚,道:“都怪爹爹,我没问过她的八字,也不知道她竟和许念是同一命格。七杀制化,与你正好相克啊。”
崔云卉听到这个名字就气得发抖,扶着桌案坐下,想起当初云珠道人所言,没想到真是一语成谶。
那时她处处受许念压制,实在是觉得憋屈,于是请来钦天监据说能推天算地的云珠道人,让为自己批算一番。
云珠道人将两人的八字批算后,叹气道:“娘娘命格主癸水,而许大人又是七杀制化命格,刚好能刑克娘娘。娘娘若想顺遂,一定不可与他接近,离得越远对娘娘越是有利。”
崔云卉一听恍然大悟,难怪自己因为许念才不得宠,原来是两人八字不合,早知道就该躲远些,不该被她坏了运势。
所以许念死后,崔云卉想到再没人能克着自己,只觉得诸事顺意,连睡觉都安稳了许多。
“没想到死了个许念,又来个崔辞青!”
崔云卉用力按着桌角,恶狠狠道:“难怪刚才我见到她就觉得不适,福气都被她冲撞了。”
“不对,她比许念更凶,只是和她说几句话,就让我起了疹子,毁了我们的宴席,简直是晦气至极!往后不要再让我见到她,也不许让皇帝见到她!”
崔承恩也在心里后怕,幸好提前安排了女儿和崔辞青见面,幸好崔怀嫣嘴快,说出了七杀制化的事。
不然他还傻傻安排皇帝与侄女见面,万一皇帝开口要她,这事可就没法挽回了。
这时,平嘉郡主从外面进来,一看满地的碎瓷片,惊讶地问:“崔姐姐你怎么了?是很不舒服吗?”
崔云卉看见她,连忙收起满身的戾气,道:“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过来。”
平嘉其实有些怕崔云卉,虽然她对自己很好,但总觉得两人之间隔着什么,没法彻底亲近。
也许因为她隐隐觉得,崔姐姐对自己的好,是因为想要讨皇帝哥哥的 欢心,若皇帝不喜欢自己了,这份好迟早会被收回。
于是她走过去,看着崔云卉耳边的疹子,紧张地问:“怎么突然起了疹子,会痒会痛吗?”
崔云卉朝她笑了笑道:“无妨,已经消了不少,待会儿擦些药就好了。对了,你是怎么认识崔辞青的?”
平嘉心提到嗓子眼,便将许念教她的轻描淡写地说了。
还有崔云卉并未怀疑,只是想起一直盘桓在心中的疑惑,问道:“那你可有告诉她,我们想要让她进宫的事?”
平嘉一惊,随即想到既然是闲聊,这事说出来好像也没关系吧。
她不习惯一直撒谎,于是点头道:“是的,我听见她的名字觉得惊讶,她问我,我就告诉她了。”
崔云卉目光一凛,随即望向崔承恩,冷笑道:“原来如此,爹爹还真会挑人呢,以此女的心计,若真进了宫,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爬到我头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