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诺气得唇齿发颤,一时语塞。
都顾不得害羞了。
说他什么?像个土豆??
阮家姑娘就知道土豆!
嫁妆是土豆,在院子里种的是土豆,现在又说他是土豆!
林一诺都要怀疑,阮凌微是不是喜欢土豆!
“大少奶奶,您错怪我们将军了。”
阿信解释道。
将军被人鄙夷了身材,心里一定不快,他要帮忙找补。
“因为将军此前常年征战,身上大伤小伤不断,府里的大夫建议将军多吃些,吃胖得些,受伤了能有个缓冲,身子骨也能抗过去。”
阮凌微咬了下唇,合着林一诺是在战场上,自己给自己当血包啊!
她记起似乎运动员也有增重以保护肌肉的做法,如此说来府里大夫的话不无道理。
“没说小林将军不好,这样也挺可爱的,昂。”
阮凌微转身去拿了药膏,斜坐在床沿,给林一诺涂药。
阿信无声地倒退几步,正打算离开,林一诺道:“还是让阿信来吧。”
你在质疑我的专业?
阮凌微心中不忿,那你算踢到铁板了。
“小林将军是嫌我上药手重了吗?”
“没、没有……只是男女授受不亲……”
林一诺目光闪烁不定。
阮姑娘指尖微凉,要在自己身侧摩挲好一阵子,才能将药膏化开。
手法又过于轻柔。
弄得他腰间痒痒的,加之伤口的疼痛,竟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滋味。
“大少奶奶,要不您交给我吧。”
阿信闻声上前。
将军不喜欢别人碰他的,就连自己贴身伺候这么久,也时不时要挨几句数落。
他怕等下将军又和大少奶奶吵起来了。
阮凌微斜眼一瞪,把阿信吓了回去。
“林一诺,你我虽无夫妻之实,但也有夫妻之名啊,一个屋里的人,你不用难为情。”
“我说了会好好照顾你,就会好好照顾你的。药涂完了要晾一会儿,别急着盖被。”
阮凌微大大方方道。
林一诺想起阮姑娘即便是正在和自己吵架,也会给他倒水喝,确实在很有心的照顾他,反而是自己动不动就甩脸色,多少有些理亏。
正琢磨着要不要说一些感谢的话,林一诺见阮凌微又拿了一床被子,在自己身边叠得方方正正,弯作一个长条,把自己身侧和脚边都围了起来。
“你这是做什么?”
林一诺不解道。
“给你续个狗窝!”
阮凌微亦喜亦嗔。
两人对视后,皆是抿唇而笑,早些时候闹的不愉快尽数烟消云散。
大房院中的小厨房修好后,阮凌微经常亲自掌厨。花半天时间煲一锅肉汤,熬一碗药粥,既为裹腹,也为打发时光。
小院在纷繁庞杂的林府自成一体,林一诺每日摇着轮椅,自己进进出出,晒晒太阳,浇浇花。
花是阮凌微重新给自己种的,他等了多日,仍不见种子发芽破土。
林一诺气不过,把轮椅直接摇进了阮凌微的菜地,刚长出的小白菜苗瞬间倒了一片。
阮凌微防鸟防虫,没防住自己的小瘫子夫君。
手上还沾着淘米水来不及擦,她冲过去揪住林一诺的耳朵就骂。
林一诺心虚,不敢反抗,使了点兵法中迷惑敌军的计谋。
他故意顺从地把自己耳朵往阮凌微面前凑,待阮凌微发愣松了劲儿,嗖地一下一转轮椅,掉头而去。
阿信见将军把轮椅摇得飞快,生怕他遇到不平的地面,磕着碰着,在后面奋起直追。
林一诺的小院地方有限,他只能跟阮凌微绕圈,跑不了太远。
在阮凌微反其道而行之围堵住林一诺的时候,阿信刚好被脚下的石头绊了一跤,摔了个狗啃泥。
“哈哈哈哈哈哈……”
阮凌微笑得直不起腰,林一诺笑得直捶轮椅扶手。
只有阿信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半夏和杏儿一边捂着嘴笑,一边上前去扶。
院中正其乐融融,石头慌慌张张进了大门。
“大少奶奶,不好了,阿羊被三少奶奶的人给扣下了。”
“因着什么事,你站稳了慢慢说。”
阮凌微推着林一诺走到近前。
“奴才打听的是,三房的人看见阿羊从府里偷东西卖,三少奶奶就命人拿了,说要先打了再审呢!”
石头气喘吁吁道。
阮凌微心中一沉,孙玉珍这是又冲着自己来了,阿羊年岁那么大,用了刑岂不是抱了将人打死的心思。
“杏儿,你带着阿信去偏殿上药。”
“石头,你把小林将军送回屋里。”
“半夏,你府里人头熟,跟我出去一趟。”
阮凌微一一吩咐妥当,朝着林一诺挤出一丝笑容让他放心,便带着半夏去找孙玉珍说理。
她对阿羊说不上了解,但偷东西倒不至于。
最有可能的是,阿羊做好轮椅抬出去卖,被三房的人看见了,借此生事。
“还不老实交代!二十两银子够你个老货花一年的了!”
离得老远,阮凌微就听见了孙玉珍的声音。
“让开!连我们大少奶奶也不认得么!”
半夏怒目道。
阮凌微不曾想,自己在角门处就被拦下了。
“三少奶奶在审人,这会子不方便呢。”
一个浓眉竖目的小厮答道。
“我大房院里的人,还轮不到她孙玉珍来审吧。”
阮凌微半眯着眼睛,语气平静。
落在小厮眼里便是个好性儿的。
“小的也不知,只知道如今老爷和大夫人都不在家,家中大小事务都由三少奶奶操持。”
那小厮仍与几个人将阮凌微和半夏死死拦住。
“你如此拦我,倒也无妨,三房的自会奖励你的忠心。”
阮凌微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拉住要往前硬闯的半夏。
“只不过这本是大房与三房的事,事情尚未厘清,你执意阻拦,便是心中已有了决断。”
“阿羊今日若遭了刑,我必得回了林老爷和大夫人,让你也尝尝滋味。”
阮凌微声音柔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厮们面面相觑。
几房不合是常有的事,三房的孙玉珍新晋掌家,那几个管事嬷嬷尚且莫衷一是,他们这些干活的,何必掺和进来呢。
犹犹豫豫终究还是让开了一条路。
阮凌微带着半夏快步走进院内,忽听得院内传来一声尖锐的叫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