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玉珍正怒气冲冲地站在堂前。
阿羊被反剪着双手绑了,嘴角有一抹鲜红的血迹。
“你对我的人动刑了?”
阮凌微语气冷厉。
“天杀的,你院里的老混账,冲上来就咬人!”
孙玉珍疼得龇牙咧嘴,挥舞着左手胳膊。
阮凌微错愕了一下,原来阿羊嘴角的血,是孙玉珍的?
“大少奶奶安。”
孙玉珍身边的侍女略一俯身,给阮凌微请安。
阮凌微打眼在院中一瞧,一个府里的掌事嬷嬷都没有,心中已有计较。
她缓步上前,直视着孙玉珍,平静中带着一丝寒意:“阿羊是大夫人指给我的人,你无故将人绑了,可还将母亲放在眼里?”
“无故?你瞧瞧他怀里揣着什么?整整二十两银子,若不是偷了府里的东西去卖,他哪来的那么多钱?”
孙玉珍冷笑一声,“教人不善,大少奶奶也难辞其咎。”
“半夏,先去给阿羊松绑。”
阮凌微没有接孙玉珍的话茬,转身对半夏说道。
“我看谁敢?!”
孙玉珍一声断喝。院内的几个小厮立马上前,拦在阿羊和半夏之间。
“三少奶奶,你如此言之凿凿,可有证据?”
阮凌微道。
“还要什么证据?老混账怀里揣着的银子就是证据!这样的老货就该打八十棍,逐出府去!”
孙玉珍挥挥手,示意小厮去拿打人的家伙事儿。
半夏有些慌乱,三少奶奶这边人多势众,而大少奶奶只有她,根本不占上风。
阮凌微目光扫过地上跪着的阿羊,阿羊冲着大少奶奶的方向磕了头,“老奴给大少奶奶添麻烦了。我清清白白,自不怕人审问。”
阮凌微穿过几名小厮,又用凌厉的眼风逼退了剩下的,俯下身子亲自给阿羊松了绑,“没事了,跟我回去。”
孙玉珍咬着牙,“大少奶奶可是忘了,母亲临走前交代过。林府大小事宜,皆由我做决断!”
“是吗?我没听到。再说这不过是个莫须有的事儿。莫须有,就是没有。没有事需要劳烦三少奶奶处置。”
阮凌微站在阿羊前面,目光冷冷地看向孙玉珍。
孙玉珍气得笑了出来,“呵呵,大少奶奶真会说笑。若是母亲的话,你不记得。这个物件儿,你总认得吧?”
阮凌微抬眼去瞧,孙玉珍从袖子里掏出了管家对牌。
“这玉不错,是个好成色。那又如何?”
阮凌微拂拂袖子,她已经想走了,懒得再跟三房的费口舌。
“那又如何?!这是母亲亲自给我的管家玉牌!见牌如见母亲,我看谁敢不从?”
孙玉珍扬了扬手中的管家对牌,一众小厮和丫头立马低下了头。
阮凌微瞧着孙玉珍胳膊上露出的阿羊的牙印,血红血红的,心中暗自冷笑。
“三少奶奶可知,万事皆需讲一个理字。你诬陷忠良,随意处置奴仆。公道自在人心,你莫要寒了林府下人的心才是。”
“阮凌微,你还教育上我了?我现在可是拿着管家对牌,便是叫你跪,你也跪得!”
孙玉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阮凌微瞧着她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微微勾唇,“这牌子真有这么厉害?”
“那是自然!你——”
孙玉珍话还没有说完,阮凌微已经略略垫脚,把孙玉珍手上高高扬起的管家对牌夺了过来。
而后在孙玉珍震惊的目光中,朝着地上狠狠一摔。
啪嚓!
翡翠玉牌摔成几瓣,绳结上穿的珠子滚出去老远。
“现在你说的不算了吧。”
阮凌微摊了摊手,转身冲阿羊和半夏道:“我们走。”
三房院内的下人们都惊着了。
他们能想象三房和大房吵架,但万不敢想有人竟真把管家玉牌给摔了!
那可是传家宝一样的存在!
就像皇上的尚方宝剑一样,三少奶奶仅仅是掏出来,就把他们几个吓得够呛。
刚嫁进林家不久的大少奶奶直接就给毁了!
林府很久没有发生这样大的事了。
阮凌微趁着众人呆立在原地,如入无人之境般离开了三房的院子。
“阮凌微,谁给你的泼天的胆子?!你这回死定了,林家人不会放过你的!!”
人都已经走远了,孙玉珍才回过神来,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喊道。
林一诺的院中。
石头正单膝跪在地上回话。
林一诺没有回屋,就在院门附近等着。
他有些后悔没让石头和阿信跟着阮凌微出去,阮姑娘和自己拌嘴时多有一套,希望和三房的人理论起来也能占据上风吧。
阮凌微进院的时候,有些疑惑地看了石头一眼,“怎么不把小林将军推进去,就让人在风口里坐着?”
石头面色微变,正要开口解释。林一诺抢先一步道:“是我不放心你,要在这里等着的。”
林一诺看见阿羊和半夏都好好跟着大少奶奶回来了,心中松了口气,缓声道:“石头刚刚说,三房咬定大房的人偷东西,让厨房停了咱们的菜,直到处置了贼人为止。”
阮凌微自然地从后面推着林一诺的轮椅,“咱们小林将军何时关心起吃饭备菜这样的小事了?你安安心心休养,我保证不会饿着你的。”
林一诺扁扁嘴,他这话的重点不是这个啊。
“三房的人可为难你们了?”
林一诺问这话时,眼睛却看向半夏和阿羊,他知道阮凌微大概率不会和自己说实话的。
阿羊扑通一声跪了下来,“都是老奴的错,大少奶奶为了救老奴,把三房的管家对牌都砸了!”
林一诺微微发愣。
三房的管家对牌?林府只有一个管家对牌吧,阮姑娘把它砸了?那孙玉珍岂会善罢甘休!
这场风波远未结束,他沉吟许久,略侧身拂掉了阮凌微搭在自己轮椅上的手:
“你们都别跟着了,阮凌微,你与我进来。”
主屋正厅。
林一诺沉闷地坐在阮凌微对面。
阿信也被林一诺赶了出去,他们四个守在门口,神情皆是肉眼可见地紧张。
阮凌微瞄见小林将军神色不善,正要倒茶的手停在半空:
“若是你也要摆着林家人的态势教育我,那还请免开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