梭图扯着嗓子喊救命。
可许宁宴这时候,也觉得眼前发黑,浑身没劲儿,那刚才布下的剑气网,也开始变得稀稀拉拉,眼瞅着就要消失了。
噗通一声,他顶不住了,单膝跪在了甲板上。
就在这时,那头大王乌贼好像也看准了机会,猛地从黑漆漆的海里窜了出来,剩下那几根完好无损的触手,带着腥风,一股脑儿全朝着船上砸了下来!
轰隆隆一声!!!
梭图就感觉自己像是被大锤砸了一下,浑身的骨头都快散架了,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响,紧接着,周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啥声音都听不见了,只有冰冷的海水灌进耳朵、鼻子、嘴巴里,又咸又苦。
身体轻飘飘的,不停地往下沉,往下沉……意识也越来越模糊,好像马上就要沉到没有底的地狱里去了。
也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长时间。
梭图突然感觉眼睛前面好像有光,特别刺眼。
他眼皮子动了动,费劲地抬起手想挡一下,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看到的,竟然是刺眼的阳光,还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梭图懵了,下意识地嘟囔了一句:“我……我这是在哪儿?”
话音刚落,就看到许宁宴那张脸凑了过来,伸出手,一把将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阵法破了。”
许宁宴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可青青和班渡,还是不见了。”
梭图被拉起来,这才彻底清醒,揉了揉还在发胀的脑袋,打量四周。
没错,是之前那条公路,旁边还停着那辆没了四个门的破皮卡车。
他想起许宁宴的话,心里咯噔一下,“大师,您是说……青青班渡,他们……真的被绑架了?”
许宁宴摇了摇头,脸色不太好看。
“不知道,也许……已经被杀了。”
他顿了顿,接着说:“要是绑架的话,肯定会找机会联系我,威胁我。”
“可你看,我破阵到现在,都过去有一会儿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不太像是绑架的路数。”
梭图听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感觉凉飕飕的。
他揉着还有点疼的脑袋,问道:“那……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是回那个木材厂,还是去哪儿?”
许宁宴叹了口气,走到那辆破皮卡旁边,踢了踢轮胎,又拉了拉方向盘,检查了一下。
虽然门都没了,但好像……还能开。
“去妙瓦底。”
“待在这里干等也不是办法,我在妙瓦底那边还有事儿没办完。”
他转头看向梭图,“梭图营长,这车虽然破了点,但还能动,能不能麻烦你送我一趟?”
梭图一听要去妙瓦底,再看看这辆破车,又想起刚才那些邪门的事儿,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往后退了两步,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说道:
“大师……要不……这车您开走?就当我送您了,我不要了。”
“说实话,大师,不是我不愿意送您,主要是……我这心里实在是……太害怕了。”
“自从遇到您之后,碰到的这些怪事儿,一件比一件邪乎,我这老胳膊老腿,实在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要不……咱们就……就此别过?您自己开车回去?”
许宁宴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也反应过来。
确实,这一路又是尸蟞又是狼群,还碰上鬼打墙,最后连大王乌贼都出来了,普通人碰上这些,没吓疯就算胆子大了。
梭图虽然欠着自己人情,但也不能把人情在这种小事上就给耗没了,以后说不定还有用得着他的地方。
想到这,许宁宴点了点头。
“行吧,你说的也有道理。”
他伸出手,“那把车钥匙给我,就得麻烦你自己想办法走回去了。”
梭图一听许宁宴答应了,顿时喜出望外,脸上那点为难立马就变成了庆幸,甚至还有点高兴。
他这辈子,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车被人抢了,心里还能这么痛快。
“好好好!”梭图赶紧从兜里掏出车钥匙,双手递给许宁宴。
“钥匙给您,大师您慢走,路上多加小心!”
不过,他顿了顿,又道:
“大师……那个,您还记得我那个打火机吗?就是刚才您点火用的那个Zippo。”
“越战纪念款,挺有纪念意义的,您看能不能……”
“还什么还!”
没等梭图说完,许宁宴就一眼瞪了过去。
“你看我这一路,孤家寡人的,多不容易?”
“万一路上想抽根烟,或者晚上需要点个火取暖啥的,没个打火机多可怜啊?”
“你这当营长的,不送我就算了,还想着往回要打火机?信不信我现在就改主意,赖上你了,非让你开车送我回妙瓦底不可!”
梭图一听这话,吓得一哆嗦,赶紧摆手。
“别别别!大师您误会了!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心里那叫一个苦啊,这么贵的打火机就这么没了,可跟再经历一次刚才那些邪门事儿比起来,一个打火机算个屁!
“送!送给您了!大师您拿着,就当是我的谢礼了!”梭图只能认栽,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大师,您别忘了,我还欠着您人情呢。”
“以后您要是有什么事儿需要我梭图帮忙,只要我能办到的,您尽管开口。”
说着,他从迷彩服口袋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张皱巴巴,边角都卷起来的名片,塞到了许宁宴手里。
“打这个电话,就能找到我。”
许宁宴接过来,低头一看,直接愣住了。
这名片……花里胡哨的。
上面印着一个穿着超短裙护士装,身材火辣的美女图片,摆着个挺诱惑的姿势。
旁边留着的电话号码,竟然还是粉红色的艺术字体。
最下面还标注着一行小字:V信同电话,24小时在线哦~
许宁宴拿着名片,抬头看了看梭图那张饱经风霜的老脸,嘴角抽搐。
“梭图营长,这名片……正规么你这?”
梭图被看得老脸一红,咳嗽了两声,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咳咳……没办法,现在这年头,光靠那点军饷,养活手底下那帮弟兄不容易,总得……总得搞点副业补贴一下。”
“这不,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别的名片了,这张您先拿着,上面的电话号码肯定没错,就是我的私人号。”
许宁宴把名片收起来,点了点头。
“行吧,那我收下了。”
“回头真有事找你,你可别装不认识就行。”
跟梭图告别后,许宁宴坐进了那辆没了门的皮卡驾驶座。
插上钥匙,一拧。
嗡嗡……突突突……
车子倒是还能发动,就是排气管好像也坏了,冒着一股子黑烟,动静挺大。
许宁宴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挂上档,踩着油门,开着这辆敞篷跑车似的皮卡,朝着妙瓦底的方向开去。
天色渐暗,算算时间,距离跟陆棠霜约定的三天时间,现在只剩下最后一天多一点了。
钱,一分没捞着。
原本指望巴颂那笔,结果线索断了。
现在连青青和班渡也给弄丢了,生死不明。
这次,可算是他到缅以来,做得最失败的一次买卖。
亏大了!
许宁宴心里越想越不爽。
开着开着,无意中瞥见中控台旁边有个USb接口,好像还能用。
他想起自己手机快没电了,赶紧从包里翻出充电线连上。
然后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屏幕亮起,电量显示还有15%,正在缓慢充电。
就在这时,许宁宴注意到屏幕最上方,状态栏里,竟然显示着一条未读短信的图标。
嗯?刚才在阵法里不是没信号吗?什么时候来的短信?
他心里有点疑惑,划开屏幕,点开了那条未读短信。
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两行字:
许宁宴,青青和班渡,都在我手里。
想要他们活命,就到这个地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