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恋卿都快被云香这个丫头气笑了。
“云香,你和她置什么气。人家肚子里有孩子,在宫里横着走也是应该的。
想要本宫当初的待遇,也是应该的。本宫肚子里若是有孩儿,说不定比她更嚣张呢。”
云香愤愤不平地说:“娘娘才不会那样呢,娘娘是奴婢这一辈子见过心底最善良的人,当初怀小皇子的时候,也没对任何人发过脾气。更没有仗着肚子里怀有龙种,便对旁人耀武扬威。”
云香句句不提张才人,句句说的是张才人。
“她要什么?咱们宫里只管给她就是了,左右也嚣张不了多久了。对了,这段时间未央宫闭上宫门,就说本宫身子不适,任何人都不见。”
云香虽不解淑妃娘娘为何要这么做,但也只能乖乖的听命令行事。
云霄好心提醒道:“娘娘,那陛下来了怎么办?”
宁怀远这段时间才不会搭理她,后宫有太后一直嚷嚷着要给新宁郡主修塔,前朝的事儿一堆一堆的往身上压。
前脚刚踏进后宫,张才人宫里的人,后脚就把皇上请过去了。
宁怀远一次一次的往张才人宫里跑,一堆一堆的补品往张才人宫里送。
整个宫里都给那位让道儿。
张才人仗着自己肚子里有货,后宫中的姐妹,没一个放在眼里的。
把仇恨拉到了极点。
前几天碰见皇后,只说了句身子重不方便行礼。
皇后大度,倒也没和她计较。
又在御花园见到贵妃,如今的张才人可不是跟在贵妃身后的那个人了。
翅膀硬了,便也不将从前的主子放在眼里了。
对着贵妃十分慵懒的行了个礼。
又说什么碰到皇上都是免了礼数的。
语气中明明暗里的挑衅贵妃。
贵妃咬了咬牙,摔了手中的扇子便回宫了。
宫里能得罪的,全让她得罪了一遍。
就差坐在太后的慈宁宫出恭了。
谁让人家肚子里有皇上的孩子。
好多人也是敢怒不敢言。
云香说到这些的时候,淑妃也只是淡淡的一笑。
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才好。
张才人这么做是给自己挖坟墓。
倒不如把坟墓挖大一些。
日后住进去才舒服。
淑妃这段时间一直在养病。
苏婕妤倒也来过几次。
苏婕妤像倒苦水的一样,一来二去的,竟然也成了未央宫的常客。
“淑妃姐姐这些日子养病,竟也不知外边已经变了天了。”苏婕妤摇着扇子道。
苏恋卿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整个人懒散的像一只刚睡醒的猫。
“本宫这身子骨是越发的不如从前了,尤其是见不得一丁点的风,好些日子没去外头透透气了。”
苏恋卿在未央宫闭门养病的这些日子,闲来无事就喜欢翻翻话本子。
有时为了一两个故事整夜整夜的看。
第二日便会睡上一整天。
未央宫的宫女倒也习惯了主子的作息。
但在旁人眼里,十次有九次来找淑妃,淑妃娘娘都是睡着的。
看来淑妃的身子果然如外界传言那般。
那次在冷宫里,淑妃的元气伤的太重了。
皇帝尽管很喜欢淑妃,如今也要照顾张才人的情绪。
淑妃娘娘这里倒是冷清了许多。
就比如说苏婕妤今日前来,看见了眼睛肿的像兔子一样的淑妃。
便越发的同情这位失宠的妃子。
说话语气也是十分温柔的。
苏恋卿则表示昨夜看话本子时太过入神,竟哭了半宿。
今日早晨醒来顶着两个大眼睛。
就成了苏婕妤见到的那样了。
苏婕妤安慰道:“娘娘莫要多想,京城的风水最会养人了,娘娘宫里什么好东西没有,只要养上一段时间,娘娘的身子定会恢复如初的。”
苏恋卿颇为赞同的点头。
“本宫也希望身子骨能早日好一些,也好像妹妹一样,出去透透风。”
苏婕妤一脸难过的说:“这几日娘娘暂时还是不要出去了,免得看到不该看的脏东西,污了眼睛。”
苏恋卿知道苏婕妤意有所指。
还是装傻充愣的说:“妹妹,这话本宫就听不明白了。有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会脏了本宫的眼睛。”
“张才人怀孕了,娘娘可曾听说?”
苏恋卿抬眼:“这不是整个宫里都知道的,本宫虽说人在病中,倒也是听过一些的。”
云香在一旁咬了咬牙说:“何止是听说过,张才人连我们宫里的厨子都带走了。”
苏婕妤叹气道:“还只是要了娘娘宫里的厨子,前些日子臣妾可是听说,张才人看上了皇后娘娘头上的一支簪子。哭着喊着说自己喜欢,你猜怎么着?”
苏恋卿现在都觉得,那个张才人多少有点问题。
只要是别人的东西,她都喜欢。
不管有没有用,先弄到自己宫里再说。
这孩子小时候缺爱,长大缺钙,看见什么都觉得合眼缘。
“总不至于去求了皇上吧。”
皇上与皇后感情虽说不上多好。
该给的面子,皇上还是会给皇后的。
断然不会让一个嫔妃骑到皇后头上。
日后皇后还怎么打理六宫。
还怎么率领六宫中的众人。
宁怀远不会宠妾灭妻到这种程度。
“那倒没有。张才人自己去求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头上的那支簪子,臣妾也是见过的。
是去年皇后娘娘生辰时,陛下送给娘娘的。皇后宝贝的跟什么似的,最后还是落在了张才人手里。”
欺负到皇后头上了。
夺人所爱。
这是怕自己死的太迟了嘛。
现在只是肚子里有东西,能不能生出来,还是另外一回事。
就上赶着把所有人都得罪个遍。
还真是一手好牌打了个稀烂。
苏恋卿附和道:“皇后娘娘还真是大度。张才人确实过分了一些,要个旁的东西也就算了,怎么还偏偏瞧上了皇后娘娘的生辰礼。”
“不大度又能怎么样呢,万一没拿到喜欢的东西,哭着喊着说肚子不舒服。
出了差错谁能担当得起,别说是皇后娘娘那里了,就是整个宫里都得围着张才人转。臣妾第一次见这样。”
苏婕妤继续补充:“整个宫里的蟹,全送到张才人宫里了。”
苏恋卿突然抬头惊讶道:“妹妹刚才说什么,本宫没有听清楚。”
苏婕妤也没当回事,便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娘娘这些日子在宫里养病,可是一点都没听说过,如今就连皇后宫里想吃上一口蟹都不容易,全部都送到张才人宫里去。
也不怕娘娘笑话,自从张才人怀孕之后,嫔妾这些日子一口蟹都没吃到。”
苏婕妤说的弱小可怜又无助。
苏恋卿微微皱起眉头,喃喃道:“不对…”
苏婕妤好奇的问道:“娘娘,可是哪里觉得不对?”
苏恋卿皱着眉头继续说道:“本宫也算是生养过的,记得本宫怀孕的时候,御医再三嘱咐,孕妇是不能碰蟹的。
蟹属于寒凉之物,就是稍微碰上一碰,肚子里的孩子都容易保不住,张妹妹怀孕这么久了,按照苏妹妹这么说,吃了很多蟹,那孩子怎么还安然无恙。”
苏婕妤放下手中的扇子,十分惊讶的说:“娘娘这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本宫还能骗你不成。”
“臣妾不是那个意思。”
“也可能是本宫多心了,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或许本宫怀孕的时候不能吃蟹,张妹妹的体质比较好,那就不一定了。”
苏婕妤仿佛发现了天大的宝藏一样。
苏婕妤嘴角微微向上扬起。
在宫里待了这么久,虽说她是婕妤,姓张的只是一个才人。
但张才人目无尊卑,并没有把苏婕妤放在眼里。
换句话说,整个后宫没有几个是张才人放在眼里了。
尤其是怀孕之后,连皇后的东西都敢打主意。
太岁头上动土,她也是嫌自己活太久了。
苏婕妤笑着说:“娘娘说的是,人与人的体质不一样。原来是臣妾多心了,今日天色已经晚了,臣妾也就不在这娘娘这里打扰了。”
“本宫还在病中,就不送苏婕妤了,云香替本宫送苏妹妹出去。”
“臣妾告退。”
“苏妹妹好走。”
云香回来后,一言难尽的看着苏恋卿。
云香有气无力的说:“娘娘,让奴婢找个鸡蛋给您敷一敷眼睛吧,您就听奴婢一句劝,晚上别再看话本子了。”
苏恋卿又从桌子上,拿起了昨晚未看完的话本子。
“这是本宫目前找到的唯一乐趣,云香,你不会连本宫这唯一的乐趣都要夺走吧。
眼睛就这样吧,等会说不定还要去皇后宫里一趟呢。这样看起来憔悴一些。”
既然主子都这么说了,云香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奴婢就不明白了,娘娘这些天把自己关在未央宫里,到底是为什么。”
苏恋卿知道云香的心思,估计在未央宫里关久了,也觉得有些烦闷。
“当然是避一避外边的风头,你刚刚没听苏婕妤说吗,外边都变天了。
不要整日里苦着一张脸,放心,咱们马上就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苏恋卿又睡了会觉。
醒来时,日头渐渐偏西。
用了几道可口的小菜。
就等着皇后宫里来人传召。
苏婕妤是个藏不住事的。
张才人在宫里树敌颇多。
大家同心协力,办事的效率总是快一些的。
月亮刚刚爬上柳梢头,皇后宫里就来人。
“淑妃娘娘,皇后娘娘请您去清宁宫一趟,知道淑妃娘娘身子欠佳,皇后娘娘特地让人准备了轿子。”
皇后宫里头的宫女来时,苏恋卿病怏怏的躺在床上。
宫女嘴角抽了抽,生怕说话声音大一些,这位淑妃娘娘就去了。
这些日子宫里也在议论。
同样都是怀孕,淑妃娘娘还是像从前那般温婉。
就算肚子里有皇上的孩子,也没和谁红过脸,吵过架。
张才人就不一样,就差骑到皇后脖子上了。
苏恋卿让人扶着起来,捂住嘴咳嗽了两声。
“咳咳…你只管带路就是了,既然是去皇后娘娘宫里,恋卿还是走过去吧,哪能让皇后娘娘宫里的人抬恋卿过去。”
这就是淑妃和张才人之间的差距。
“云香,随本宫去清宁宫一趟。”
苏恋卿过去时,皇后宫里坐满了人。
皇后坐在主位上,两侧分别坐着贵妃,王昭仪,苏婕妤,李才人……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皇后抬手道:“淑妃身子可好些了?坐吧,都是自家姐妹,不用太多的礼数。”
苏恋卿坐到贵妃旁边。
“臣妾的身子一直就是这个样,让皇后娘娘担心了。”
皇后道:“淑妃在病中,今日本不该惊扰你一趟的,实在是事出有因,本宫也不得不请淑妃过来一趟。”
苏恋卿捂住嘴,疯狂咳嗽,差点儿将肺都咳出来了。
“咳咳……臣妾这一病,就病得好些日子,臣妾本早该给皇后娘娘问安的,是臣妾身子骨不争气。”
皇后体恤的说:“既然还咳着,就别说话了,来人,给淑妃看茶。”
苏恋卿在心里嘀咕了一声:你喊我过来不就是为了让我说话吗,难不成喊我过来看戏的吗。
人到齐了,好戏也在开场。
皇后道:“今日本宫喊来的都是自家姐妹,诸位姐妹本该歇息了。
本宫准备安置时,苏婕妤有十万火急的事要与本宫禀报。事关重大,诸位都是宫里的老人,和本宫一起拿拿主意吧。”
皇后的话说完,底下议论纷纷。
贵妃倒也是淡定。
淑妃病怏怏的,说个话都费力气。
到底是什么事,能让皇后半夜把后宫的嫔妃都找到清宁宫。
众人也只是私下议论。
没人敢多嘴的问一句,皇后发生了什么。
尽管大家都很好奇,但也没人打算做那个出头鸟。
万一碰到了皇后娘娘的霉头。
那可就麻烦了。
又不是人人都像张才人一样,肚子里有龙种就可以为所欲为。
片刻之后,皇后转头对苏婕妤说:“苏婕妤,把你刚刚当着本宫面说的,再同诸位姐妹说一遍。
都是自家姐妹,你不用拘谨的。”
苏恋卿大概也猜到是什么事了。
皇后十分淡定的坐在主位,看着刚刚还在底下交头接耳的嫔妃,此时都屏住呼吸。
唯有贵妃和淑妃,倒是淡定。
淑妃就是那么个性子,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贵妃倒是平静的可怕。
“是。臣妾明白。”苏婕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