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哥一边开车,一边奇怪地问道。
“闫哥,你能看到窗外的萤火吗?”
“哦?这边有萤火虫吗?”闫哥往两边瞥了一眼,却只看到一片漆黑。
那片萤火沿着山路渐渐远去,最后消失在夜色中。深夜的湘西,明明万籁俱寂,可谢芊梨隐隐听到,远方传来一阵阵呼声,像是豪迈的告别。
第二日,谢芊梨四人最后一次来到村里,只见雍尼师傅带着几个人在收拾昨夜的残局,田地里有许多戴着草帽的身影,和往常一样忙着耕耘。
“雍尼师傅,谢谢您这段时间的配合,我们今天就要回去了。”谢芊梨上前说道。
“你们要回去啦?”雍尼师傅的语气有些不舍,“不用谢我,这段时间多谢你帮忙,带几个面具回去留个纪念吧。”
谢芊梨最终只带走了山神面具。回到镇上,又特意去了一趟派出所,看望还在被关押的桑婆婆。
“孩子们,你们放心回去吧,这里的人对我挺好的。”桑婆婆穿着橘黄色的囚服,一脸平静,只是眼中还有一丝不甘,似乎在懊悔没能让害死妹妹的阿力偿命。
谢芊梨在桑婆婆的账户上存了一笔钱,才心情复杂地离开,又来到医院,打探阿力的消息,却被医生告知,阿力疑似查出癌症晚期,即使已经转院,也凶多吉少了。
“善恶到头终有报啊,阿力一辈子德高望重,到了晚年,罪行还是被揭露了。”闫哥感叹道。
绵密的春雨落下,车窗外一片朦朦胧胧。天色渐晚,车子即将驶出湘西地区。谢芊梨打开车窗,只见雨雾之中,一个红色的身影在向自己招手。
谢芊梨也悄悄摆了摆手,以示回应,那身影才转身消失在雨中。
回到青门,谢芊梨刚进家,桂圆就“嗷嗷”地叫着扑了过去。多日不见,来福和来喜把它养的油光水滑,胖了一圈。
“主人,他们对我可好啦,每天给我吃点心。”
“难怪你胖了这么多,不过你该减肥了,咱家条件有限,养不起半挂。”谢芊梨蹲下,摸了摸桂圆圆圆的肚子。
正是晚饭时间,来福和来喜已经做好了一桌饭菜点心,等待谢芊梨。
在人间的日子,两人学习了很多新菜谱,厨艺愈发精进,谢芊梨就着一桌菜,直接干了三大碗饭。
两天后,湘西之行的视频剪辑完毕,顺利上传,粉丝再次暴涨了一波。
【小梨子好厉害啊,能上刀山下火海,你还有什么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原来湘西赶尸是这么回事啊,日客额老人的故事太感人了,希望烈属得到善待】
【听说小梨子签约的公司关门了,这是他们团队独立制作的节目,真的不容易】
【我说他们怎么突然接广告了,不知道那个饮料好不好喝,我想买一瓶尝尝】
……
虽然视频获得了很大的反响,但是几人不敢懈怠,马不停蹄地讨论新一期节目的主题。恰好,巫山县的文旅部门关注了谢芊梨的账号,主动邀请她前去宣传巫山的非遗——“巫山嫁花”。
“嫁花,是出嫁时戴的花吗?”王依依没听说过这项非遗,十分好奇。
谢芊梨查了资料,才知道“嫁花”是巴蜀之地的一项刺绣手艺。
“刺绣应该难不倒我们芊梨吧,毕竟最难的苏绣都挑战过了。”宋姐自信地说道。
几天后,四人收拾好行囊,经过一天的跋涉,来到了巫山县周边的一个村子,拜访了当地着名的手艺人——金姨。
金姨五十多岁,身材微胖,面容和善,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校服,看起来是儿女穿过的。大家见到她时,她正坐在床头,聚精会神地绣制着手中的图案。
“金姨您好,我们是‘小梨子’团队,来和您学嫁花的。”
谢芊梨打了招呼,金姨才回过神来,迅速放下了手里的针线,连忙起身迎接几人。
“不好意思啊,村长和我说过你们要来,我忙着干活儿,忘了招待你们。”
谢芊梨往床上瞄了一眼,只见床上铺着一张床单,床单的四周都已经绣上了精美的花卉,中间还有一簇盛开的牡丹,牡丹上是绣了一半的月亮。
“哇,这么大的图案,要绣很久吧。”宋姐也看到了金姨的作品。
“已经绣了一个月了,这是人家结婚用的,不能耽误了。”金姨说着,又坐在了床上,拿起针线。
“是不是因为出嫁要用,所以就叫‘嫁花’啊?”王依依还是执着于弄清“嫁花”这个名字的来源。
“可能是吧,以前我们这里女孩从小就要学嫁花,亲手绣制自己的嫁妆。不但出嫁时要绣嫁衣、被子、枕套这些东西,将来还要给小孩绣鞋子、帽子和肚兜。”金姨说道。
“要绣这么多啊,我要是生在这里,就嫁不出去了。”王依依开玩笑道。
“其实现在的女孩,会这门儿手艺的也越来越少了。有的就请人来绣,有的也不讲这些习俗了。”
说话间,金姨手中的针线在大红色的床单上飞快穿梭,金黄的明月渐渐圆满起来。
绣品完成后,金姨小心地将床单叠起,放入袋子,叫家人尽快给雇主送去。
忙完工作,金姨揉了揉酸痛的手臂,从床底下拖出一个陈旧的木箱。
“给你们看看我当年自己绣的嫁妆吧。”
金姨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一件红色的裙子。虽然衣服已经褪色,但是上面绣的一对鸟儿依旧栩栩如生。
“还有这个床单,也是我自己绣的,后来嫌旧了,便收了起来。”
这个床单和金姨刚刚绣的一样,四周是各种花花草草,中间有一朵盛开的牡丹和一轮明月。
“这是花好月圆,当地人最喜欢的样式。”唐姨介绍道。
谢芊梨拿过床单,细细观察上面的刺绣,只见纹理清晰而细腻,纵横交错,层层叠叠的丝线,织就精巧的图案。
“我可以绣这个花好月圆吗?”
“可以,就是花的时间长一点。”
第二天,金姨拿来一张新的床单,帮谢芊梨描好花样,便开始了绣制。
“妈呀,这么多花,要绣到什么时候。”宋姐看了一眼,就犯起愁来。
“别担心,我可以的。”谢芊梨小心地穿好线,在金姨的指导下,一针一线地绣起来。
“嫁花分为两种,一种是嫁团团花,就是挑针,一种是嫁福福花,就是参针……”
金姨正在讲解嫁花的针法,突然,被一阵猛烈的撞击声打断。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人影,贴在窗户上,正用力拍打着玻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