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的冲击波让地面剧烈震颤,闻朝月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远处变电所的方向,滚滚黑烟如同一条狰狞的巨蛇腾空而起,在灼热的空气中扭曲变形。
“完了...”庄明思脸色煞白,眼镜片上反射着远处升腾的火焰。
闻朝月咬紧牙关,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滚烫的地面上瞬间蒸发。
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前世红枫基地电力系统崩溃后陷入了全面混乱,死了近一半的人口。
“没时间了。”她一把抓住庄明思的手腕,“先去接小豆子,然后立刻回我家。变电所爆炸后,制冷系统最多只能撑六个小时。”
两人顶着烈日向东区温室狂奔。
闻朝月头上的湿毛巾已经变得滚烫,每吸一口气都像吞下一团火。
路边的景象触目惊心——有人蜷缩在建筑物阴影下奄奄一息,有人为了一瓶水大打出手,更有人直接倒在路中央,皮肤呈现出可怕的红斑。
温室大门敞开着,里面一片狼藉。
培育架东倒西歪,珍贵的耐热作物被践踏得不成样子。
几个工作人员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脸上盖着湿布。
“小豆子!”闻朝月喊道,声音在闷热的温室里回荡。
角落里传来微弱的啜泣声。
他们循声找去,发现小豆子蜷缩在一个培育架后面,怀里紧紧抱着一盆幼苗。
“朝月姐姐...”男孩抬起头,小脸通红,嘴唇干裂,“我、我保护了最后一株番茄...”
闻朝月心头一紧,蹲下身摸了摸小豆子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迅速从空间里取出一瓶掺了盐的凉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好孩子,我们现在就带你离开。”她抱起轻飘飘的男孩,这么长时间他基本没怎么长过肉,一点都不像十来岁的小孩。
闻朝月转向庄明思,“走侧门,主路太危险了。”
庄明思走在前面,闻朝月在后面跟着,无人注意的时候,她顺手将经过的培育架上的各种不知名的小草、花卉、盆栽都放入了空间。
基地比预计的还要混乱,若是温室培育的作物都损坏了,也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复。
能救一点是一点。
返回的路上,基地的混乱在不断升级。
一群暴徒正在洗劫仓库,尖锐的警报声刺破热浪却无人理会。
路过医疗中心时,闻朝月看到祁言忱正指挥士兵维持秩序,他的制服被汗水浸透,右臂上缠着渗血的绷带。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相接,祁言忱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眼神中传递着无声的警告——快离开这里。
当27号楼终于出现在视野中时,闻朝月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她的视线开始模糊,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庄明思的情况更糟,他的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浅薄。
“妈!开门!”闻朝月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门立刻打开了,闻关玉和庄明想冲出来扶住他们。
凉爽的空气从屋内涌出,闻朝月恍惚间以为自己踏入了天堂。
“快进来!地下室已经准备好了!”闻关玉接过昏迷的小豆子,声音里带着哭腔,“天啊,你们差点被烤熟了...”
闻朝月跌跌撞撞地跟着母亲下到地下室。
这里的温度比楼上低了至少十度,相变材料制成的墙壁散发着舒适的凉意。
闻朝月觉得自己短暂的活过来了。
方雪兰躺在一张简易床上,额头上敷着冰袋,庄父正在调试自制的空气循环系统。
“变电所爆炸了,”闻朝月哑着嗓子说,“基地电力系统全面瘫痪。”
庄父的手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更加凝重:“那我们得省着用太阳能电力。通风系统可以调低一档,优先保证医疗设备。”
闻朝月点点头,从空间里取出几盒藿香正气水和退烧药:“先给小豆子和方阿姨用上。”
休息了半个多小时,闻朝月觉得自己缓过来之后,看向庄明想,“帮我准备几个冰袋,我要出去一趟。”
“你疯了?”庄明想瞪大眼睛,“外面已经48度了!”
“医疗中心有上百人中暑,祁言忱的人手不够。”闻朝月平静地说,同时检查手枪的弹匣,“我就是去看看情况,按道理来说,基地提前做了极热期的准备,不应该如此混乱…”
闻关玉张了张嘴想要反对,却最终只是叹了口气:“至少等太阳落山...”
“每耽搁一分钟,就可能多死一个人。”闻朝月将湿毛巾重新浸入冰水,“我会小心的。”
医疗中心门口的景象让闻朝月胃部一阵绞痛。
数十具盖着白布的尸体整齐排列在墙边,仍有源源不断的中暑患者被抬进来。
哭喊声、呻吟声和医护人员的呼喊混杂在一起,在四十八度的热浪中发酵成令人窒息的气息。
“让开!让开!“
一个满脸是血的士兵推开人群,背上驮着个昏迷不醒的老人。
闻朝月侧身让路时,瞥见老人裸露的手臂上布满水泡——三级烫伤,在极热期基本等于死亡通知书。
她下意识摸了摸背包里的冰袋,这是出门前从空间取出的最后储备。
原本打算给祁言忱送去,现在看来医疗中心更需要。
“闻同志?”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司马逐月站在临时搭建的急救棚下,白大褂上沾满血迹和汗渍,眼镜片后的双眼布满血丝。
“你怎么在这?”司马逐月快步走来,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现在外面温度已经超过人体极限了!”
闻朝月晃了晃背包:“我来送些物资。”她压低声音,“医用冰袋。”
司马逐月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迅速环顾四周,将闻朝月拉到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你知道这些现在有多珍贵吗?黑市上一袋冰能换三天的口粮!”
“所以我才直接送来给你。”闻朝月拉开背包拉链,露出里面二十个密封良好的冰袋。
医疗中心闻朝月认识的人只有司马逐月,她还是祁言忱的表姐。
闻朝月只能交给她了,“怎么分配你决定。”
司马逐月的手微微发抖。
她飞快地抓出两个冰袋塞进白大褂,剩下的紧紧抱在怀里:“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