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珠在萧悦腕间震颤出细密的波纹,烛台里的火苗突然窜高三寸,将信笺上扭曲的荆棘映得宛如活物。
她拇指按在火漆印的瞬间,系统面板突然弹出全息投影的《天工开物》残卷,泛黄的宣纸上朱砂批注赫然写着:“云锦坊账房。”
“掌柜的,城西布庄的伙计说咱们订的蜀锦被漕帮扣在渡口了。”小菊端着焦糖布丁进来时,琉璃珠的震颤恰好停在未时方位,萧悦望着瓷碗里摇晃的琥珀色糖霜,突然想起三日前在茶楼撞见孙老板与漕帮二当家对饮的情形。
叶瑾沾着丙烯颜料的指尖擦过信笺边角,突然捻起半片银箔:“磷光粉掺了孔雀石,这种混合配方,”他转身翻出紫檀木匣暗格里的显微镜,改装后的黄铜镜筒竟折射出全息光谱,“孙记染坊上个月进过三船岭南矿石。”
晚上的更鼓惊得小菊打翻了茶盏,萧悦望着泼在青砖上的水渍,忽然发现倒影里的荆棘图案正缓缓旋转成纺车形状。
她摘下发间鎏金点翠簪,蘸着茶渍在桌案画出供应链图谱:“明天你去码头找漕帮的哑巴厨娘,她养的八哥最爱吃我做的跳跳糖。”
晨雾未散时,扮作采茶女的小菊已蹲在云锦坊后巷。
她学着萧悦教的方法,将浸过焦糖的竹叶塞进青砖缝,三短两长的敲击声却引来只花斑狸猫。
当孙老板的马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她慌乱中把装着纳米窃听器的荷包扔进了泔水桶。
“掌柜的,他们运货的马车都换了铁皮轮子。”小菊攥着沾满菜叶的荷包哭出声,“那个哑巴厨娘比划说,漕帮把咱们的货压在第七艘乌篷船底,可今早所有船只都刷成了朱红色……”
萧悦的指甲深深掐进孔雀蓝的苏绣椅垫,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三维地图。
代表原材料的绿色光点正从四面八方汇聚到孙记染坊,而她名下的仓库坐标全部变成刺目的猩红。
窗外飘来孩童唱诵的歌谣:“金丝线,银丝线,不如孙家红丝线——”
“萧姑娘,城南胭脂铺说要暂停联名款供货。”染坊小学徒气喘吁吁举着账本,“他们说……说咱们的防污嫁衣会吸人魂魄。”
暮色中的叶府回廊,LEd灯笼在萧悦苍白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她数到第十三盏印着卷云纹的灯罩时,突然发现暗纹里藏着微雕的孙记商号。
叶瑾提着改装成应急灯的宫灯追来时,正看见她把鎏金请柬撕成细条,折成指南针形状扔进荷花池。
“砚台。”萧悦突然抓住叶瑾染着靛蓝的手腕,“上个月你说要改良松烟墨配方,那些废弃的墨渣……”她拎起裙摆冲向工作间,撞翻了装着丙烯颜料的青花瓷缸,孔雀蓝的液体在《服装材料学讲义》上晕染出奇异的山脉轮廓。
当夜,小菊奉命带着特制香囊拜访各大绣庄。
嵌着纳米摄像头的缠枝莲纹银香球里,藏着用废弃墨渣与跳跳糖制作的追踪剂。
可当她在孙记染坊后墙放飞孔明灯时,东南风突然转成西北风,燃烧的灯罩在夜空划出嘲讽般的问号。
三日后清晨,萧悦站在冷清的铺面前。
往日排队抢购的夫人小姐们,此刻都聚在对街孙记新开的成衣铺指指点点。
她抚摸着嫁衣上干涸的纳米涂层,忽然听见系统发出久违的提示音——全息投影里浮现出京城贵妇们赴宴的影像,她们发间的东珠步摇正闪烁着她独创的鎏金掐丝工艺。
暮色染红窗棂时,萧悦将鎏金点翠簪插进发髻。
铜镜里映出叶瑾抱来的紫檀木匣,暗格里跳跳糖包装纸上的卡通笑脸正对着满桌请柬做鬼脸。
当更鼓敲响晚上七点的那个瞬间,她突然想起半月前在赏花宴上,某位诰命夫人曾指着她设计的流云披帛说:“这花样倒让我想起南诏进贡的雀金裘……”
暮色里的琉璃珠突然迸发出异彩,萧悦望着系统投影里标注的";南诏雀金裘";字样,沾着孔雀蓝颜料的指尖在宣纸上划出半道弧线。
茶案上的焦糖布丁突然晃出细密涟漪,小菊举着湿漉漉的鸽腿冲进来时,绑在信鸽尾羽的鎏金铃铛正发出类似系统提示音的叮咚声。
";掌柜的!岭南商会的信!";小菊的襦裙下摆还沾着码头特有的咸腥水汽,";那位在赏花宴上夸您流云披帛的平阳郡主...";
萧悦捏碎蜡封时,鎏金粉末竟在空气中凝成三维地形图。
信笺里滑出的孔雀翎羽自动吸附在系统面板上,全息投影瞬间切换成南诏国的矿产分布图。
";半月前在江南织造局的品鉴会上,平阳郡主曾问我鎏金掐丝能否与苗银结合。";萧悦突然抓起工作台上的珐琅小锤,将废弃墨渣与孔雀石粉混合的颜料泼在系统投影上,";原来她早就在帮我们搭桥牵线。";
孙老板摔碎第三个青花瓷盏时,窗外惊雷恰好劈亮账本上猩红的赤字。
染坊学徒战战兢兢举着淋湿的密信:";萧家铺子昨夜到了三十船南诏矿石,码头上那些蛮族商人。";
";放屁!";孙老板踹翻了鎏金算盘,紫檀木珠滚进暴雨滂沱的庭院,";那些南诏蛮子去年还说要烧了中原商船。";他突然顿住,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信纸上用苗银掐丝的孔雀图腾——正是萧悦在赏花宴上给诰命夫人们展示的新式缠枝纹。
暴雨初歇的清晨,萧悦踩着青石板上的碎光踏进染坊。
改良后的纳米涂层在晨雾中泛着珍珠光泽,小菊正指挥着南诏商人将矿石搬进改造过的仓库。
当那块足有磨盘大的孔雀原石被阳光照出七彩光晕时,系统突然弹出提示:【南诏国声望值+50,解锁";百鸟朝凤";染色配方】。
";萧姑娘。";南诏领队阿兰朵忽然摘下银饰项圈,用生硬的中原话说道:";郡主说,您设计的苗银流苏步摇...";她比划着孔雀开屏的动作,鎏金耳坠在晨光中晃出细碎光斑,";让我们想起神女祭典的圣羽。";
叶瑾就是在这时抱着鎏金食盒出现的。他玄色衣摆沾着新研制的荧光染料,袖口露出的微型光谱仪还在闪烁。";尝尝这个。";他掀开食盒,焦糖布丁表面竟悬浮着全息投影的分子结构图,";用你上个月废弃的墨渣提纯的食用碳粉。";
萧悦舀起布丁的瞬间,纳米涂层的袖口突然折射出彩虹。
她望着工作间里忙碌的南诏染工,忽然发现小菊正用系统教的现代化学公式与阿兰朵比划着交流。
墙角那盆枯死的素心兰,不知何时抽出了嫩绿的新芽。
";别怕。";叶瑾突然握住她沾着靛蓝的手,改装成戒指的微型投影仪在墙面投出供应链图谱,";就算他们把整条漕运买下来...";他指尖轻点,图谱突然裂变成无数条红色虚线,";我们还有茶马古道、海上丝绸路、甚至是...";
他未说完的话被突然闯入的信鸽打断。
绑着银铃的鸽爪扔下鎏金请柬就歪倒在染缸旁,萧悦展开请柬时,系统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孙记商号的暗纹水印在纳米涂层下显现出骷髅图案。
暮色染红最后一匹南诏云锦时,萧悦站在新改造的立体货架前。
智能仓储系统的全息投影将每匹布料标注得清清楚楚,阿兰朵带来的南诏乐师正在调试改良版编钟。
当鎏金铃铛与苗银器皿相撞发出清越声响时,小菊突然指着窗外惊呼:";掌柜的!孙老板的马车在街角转了三圈了!";
萧悦抚摸着新到货的雀金裘,突然想起那日叶瑾抱着紫檀木匣说的那句";天地为棋盘";。
她将鎏金点翠簪转了三圈,簪头突然弹出纳米镜片。
透过改良后的镜片望去,孙老板那张扭曲的脸在暮色中宛如戴了青铜面具。
";萧姑娘!";染坊小学徒举着鎏金算盘冲进来,翡翠珠串在算珠间叮当作响,";咱们预订的新铺面...";他忽然压低声音,沾着荧光粉的手指在桌面画出诡异符号,";今早装修队说...说有人在房梁发现带咒文的桃木钉。";
萧悦尚未开口,系统突然在视网膜投射出三维建筑模型。
代表隐患的红点正在新店铺的东南角疯狂闪烁,与那日孙记商号马车停留的位置完美重合。
她突然笑出声,鎏金护甲叩击在孔雀石台面上发出清响:";正好给咱们的安防系统做测试。";
当夜,萧悦独自留在染坊调试新到货的智能织机。
改良后的鎏金梭子在空中划出莹蓝轨迹,全息投影的布匹纹样与南诏图腾交织成璀璨星河。
她没注意到暗处飞来的信鸽,直到那支绑着黑羽的箭矢将密信钉在织锦屏风上。
密信展开的瞬间,纳米涂层突然将空白信纸显影成街市地图。
某个被朱砂圈起的坐标正在新店铺斜对面疯狂跳动,旁边标注着模糊的";戌时三刻";。
萧悦摸向发间的鎏金簪,簪头的夜明珠突然亮如白昼——照出了窗外一闪而逝的玄色衣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