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相信,长公主和我母妃之间,是什么亲厚关系?”
瑜郎君笑容讽刺。
哦,到这里或者应该叫他的全名,祁瑜。
已经死去的五皇子祁瑜。
当今陛下曾经最宠爱的贵妃所诞,和二皇子一母同胞的五皇子祁瑜。
如今贵妃与二皇子早已泥销骨,只有五皇子机缘之下,得活一命。
皇家秘辛,何蓁从不过分窥探,无论她如今与祁瑜有多熟稔。
不过就算不清楚当年细节内情,也知情形凶险惨烈。
不愿让氛围太过沉重,何蓁双手一摊,一脸无辜道:
“我能知道什么?我才十七岁。”
祁瑜又笑,嘴上却调侃道:
“哟,秦娘子还有用年纪耍赖的时候呢?”
说是说何蓁耍赖,祁瑜却不得不承认,若非刻意打听,十几年前的事,十七岁且远离皇城的少女,确实难以窥见真相。
祁瑜自己之前也无意多提。
但今日何蓁提到长公主可能和三皇子勾结,有些事就不得不提了。
就算不跟何蓁说,他自己也要多想想。
“你说的,长公主和老三勾结,有什么确凿证据吗?”
何蓁看了眼桌上,挑了块自己喜欢的点心,小口吃着,慢悠悠反驳道:
“严谨一点,我可没有说他们二人勾结,我说的是有可能。”
说着,将情报中没说的细节又说了说。
说着说着,何蓁突然停下吃点心的动作,顿了顿道:
“之所以人证物证俱在,我心里还是不踏实的原因,是因为我没想明白,长公主选择支持三殿下的原因。”
“当然,可能是我不懂,你们这些皇权争斗的逻辑,也许不需要什么原因,只要排除不可选的就行。”
“反正又不牵扯感情,只用考虑权力和利益就行。”
何蓁确实是这么想的。
不是更深的想不到,而是她不愿掺和这么深。
趟了这趟浑水,秦娘子的身份注定不能全身而退,但她得给何蓁留一条后路。
即便相信祁瑜只想复仇,对那把椅子没兴趣,但她不赌人心。
她的聪明,用在做生意上就行,必要的时候单蠢一点挺好。
不知有没有看出何蓁的真实想法,祁瑜接受到何蓁的提醒后,也没再深入讲皇家的事情,转而转到朋友间的闲话上。
“对了,你家那位,最近……不太好过吧?”
何蓁扬眉,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祁瑜。
祁瑜一点没有窥探人隐私的不自在,一笑露出白生生的牙齿,语带诱.惑道:
“怎么样?老定安侯当年的纠葛,我虽没亲见,但还是听了些风声,要听听吗?”
何蓁只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就问道:
“保真吗?”
“十之八.九吧,当然,我的推测不保真。”
祁瑜能这样说,那基本就是真的。
何蓁没矫情,做了个请的手势。
然后何蓁就听了一个,并不比市面流传中,高贵多少的乏味故事。
当今皇帝即位,最不能少的两位助力,一是长公主,另一个就是老定安侯。
在夺嫡之际,一个在皇城襄助,一个稳守边陲。
都是手握兵权之人,是即位前皇帝最强大的武力支撑,也是即位后最尴尬,最让皇帝忌惮的存在。
偏偏长公主唯一的女儿,荣安郡主看上了老定安侯。
这样的亲家,无论皇帝肯不肯,作为脑子清醒的臣子,都是不可能答应的。
老定安侯起初也是拒绝的,长公主也不答应。
可荣安郡主铁了心,求到了皇帝跟前。
“咱们陛下向来仁爱,又是从小看着荣安郡主长大的,哪里拒绝得了她泪水涟涟的哭求呢?”
说这话的时候,祁瑜唇角微勾,就算看不清垂眸中的神色,也能品出几分讽刺。
“所以陛下直接给荣安郡主和老定安侯赐了婚?”
祁瑜抬眸,赞许地点了点头,补充道:
“可不仅仅是赐婚,为了表示对荣安郡主的重视,还分了长公主手中部分兵权,给荣安郡主当嫁妆。”
何蓁眼睛慢慢睁大。
这么赤裸荒谬吗?这是她能听的吗?
她觉得她有点太不矫情了。
看出何蓁的不安,祁瑜扬唇,露出个真正的笑容,宽心道:
“别担心,这不是什么不得了的秘闻,知道的人不少。”
很显然了,用荣安郡主分长公主的兵权,带到定安侯府。
本身就有兵权在身的老定安侯,如果没有即刻造反的心思,手中的兵权,是无论如何也留不下来的。
就算皇帝稳坐钓鱼台,朝中一心为公的朝臣们,也会想办法让老定安侯交权。
不必祁瑜再说下去,何蓁好像就有点明白,为什么长公主对贺玉成那一脉掌控欲那么强。
不仅仅是因为,那是她血脉的延续,还因为兵权还在那一脉头上。
“她可真是执着。”
何蓁不带什么敏.感色彩地感叹上一句,转而问起她自己真正想了解的。
“那贺玉京他母亲又是怎么回事?这一段,怕是和外界相传有些差别吧?”
祁瑜瞄了何蓁一眼,却没有像前面一样说那么详细,而是先感叹了一句:
“你家那位……是真的不容易的。”
“据我所知,不存在两情相悦这一说,至于老定安侯是报的什么心思,那得问他自己。”
“我不好说太多,只能说他母亲和他外祖父,才是被亏欠的那一方,当然,这是我的推测。”
荣安郡主分了长公主的兵权,并让长公主牢牢盯住定安侯府。
老定安侯再娶续弦,要什么样的人,才能不让长公主行事太过分?
万千读书人景仰的大儒,帝师的女儿,确实是个不出错的选择。
但这个选择,仅仅是对老定安侯来说很不错,可不代表对帝师来说如此。
没有人能强迫帝师,所以最终的结果是被迫的?
怎样能逼迫帝师答应呢?
后面的话不必祁瑜说,何蓁很容易就能想到。
她不敢深想,心中已然愤怒。
压住翻涌的思绪,何蓁继续发问:
“那后面这一任老夫人呢?”
“不是说,自我夫君母亲‘去了’后,老侯爷一心向道么?为什么一定还要再续弦?”
“就算长公主强塞,若他真不想要,我不信曾经能指挥千军万马的人,没有办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