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卫是玄部的人,知道何蓁要问,早将情况打探清楚了。
“我问过旁边跟着的奴仆,说是忠义伯老夫人睡眠不好,每晚都会醒来,今日也是一样。”
“本来光是醒来,只要待在房间以那边护卫的身手,也发现不了死士动静,奈何老夫人看月色不错,非要出去走走。”
结果这一走就走出大问题,正好遇上死士中,回来检查有没有在后黄雀,就那么凑巧和赏月的老夫人看了个对眼。
死士之所以叫死士,自然是完成任务第一。
但凡影响到任务,无论是别人还是自己,那都是毫不犹豫地扫清。
这样一看,忠义伯老夫人实实在在是倒霉。
何蓁听完心情复杂,沉默一阵才继续问道:
“死士不都是不要命吗?怎么跟你们对上还跑了?”
护卫皱了皱眉,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形道:
“我们赶过去的时候,那两死士正要对忠义伯府另外两位女眷下手,本来靠我和玄……我们两个人是拦不住的。”
“结果正在我们处于下风,眼看落败的时候,那两人突然收到命令,速度极快地撤退了。”
自己的人不过短短时间就受了伤,确实不是拦得住的样子。
至于突然收到撤退的命令……大概是任务落空,但因为某些原因,还不能猖狂到将他们全杀了。
何蓁的眼睛眯起来。
是损失不起这些死士,还是不敢冒险多杀几个官家夫人?
这不是一个不重要的问题。
何蓁没再睡觉,只靠在床边满脑子跑马。
一会儿想今晚是谁的人,是冲着祁瑜精准打击,还是就是来碰碰运气。
一边又庆幸,她和祁瑜只是约在这里见面,对方并不在这里长住。
又想来的人,到底是从她这边瞧出了端倪,还是祁瑜那边露出了什么蛛丝马迹。
不过那些死士没找她的麻烦,显然可以排除她这边的原因。
想着想着,何蓁的思绪又飘到和祁瑜的谈话上。
这样东想西想,天边就泛起了鱼肚白。
何蓁打着哈欠起身,让金珠端了水洗漱,准备叫田月兰起来用膳,然后离开妙法观。
结果还不等金珠开门,就听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主仆俩一对视,脸色都不好看。
“莫非那些人又回来了?”
金珠放在门上的手,都有些颤抖起来。
不等何蓁说什么,房门就被人从外面推开。
下一瞬,染了一身晨露的贺玉京,就这么出现在何蓁面前。
“夫君?你怎么来了?”
何蓁眨了眨眼,声音中有惊讶和不确信,停在原地并没有上前。
倒是贺玉京,在不甚亮的天光中看不清神色,也没有回应何蓁,只在看清人的瞬间,抬脚上前,一把将人搂进怀中。
贺玉京身上未散尽的夜风,混合深秋晨露的潮湿,激得何蓁打了个冷颤。
好在只一会儿,那骤然袭来的冷意,就被贺玉京身上散发的热气蒸腾掉,只剩惊险过后的安心。
贺玉京一直没说话,何蓁一时也没想好怎么开口,两人就沉默着,保持着这个拥抱的姿势。
直到门外有提醒的咳嗽声响起,贺玉京才慢腾腾松开何蓁。
来人是忠义伯府的长子,也就是贺寒英的夫君高庆林。
高庆林见夫妇二人回头看他,脸上忙堆起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冲二人拱手。
“打扰贺翰林贤伉俪,我过来就是说一声,二位要不要和我们一起下山。”
自己老娘死了,不想着好好配合刑部和大理寺,不顾着主持老娘身后事,还想着巴结人。
何蓁抬眼去看贺玉京,一副以夫为天的模样。
贺玉京面上没什么多余表情,只熟悉他的何蓁,感觉到他现在的心情不怎么好。
“忠义伯夫人不幸遇害,高兄且先顾着自己就是,待我与夫人回府更衣后,再前去吊唁。”
话说得不算顶委婉,高庆林脸色一变,瞬间觉出自己邀请二人同行的不妥当。
“那,那我先忙,待过了这阵,我再上门谢过。”
见两人都没有再搭话的意思,高庆林只能离开。
此时贺玉京的情绪也平复下来,上上下下将何蓁打量一阵,想问是不是吓坏了,奈何从何蓁脸上,并看不出太多惊吓的神情。
于是,贺玉京只能转开话头,回答何蓁前一个,已经有答案的问题。
“是四殿下的人,发现忠义伯府有异动,得知妙法观这边出事,我正巧在旁,想到你也在,就一起跟过来了。”
除了担心田月兰,何蓁对自己人的实力有信心,并没受到什么惊吓。
但世事难料,再不怕,遇上这种事儿,心中忐忑不安是有的。
贺玉京连夜赶来,不至于到“神明踏着七彩祥云而来”的程度,也有被人放在心上的妥贴感动。
何蓁就笑弯了眼。
在贺玉京面前转了一圈,语气诚恳道:
“劳夫君担忧,妾无事。”
贺玉京只当她不知道,昨夜那群人的来历,见她这么快鲜活过来,无奈叹息一声。
“傻大胆,胆子大死天!”
何蓁也不辩解,只笑着请贺玉京坐了,然后有条不紊安排下山的事宜。
完了还不忘让人去膳房,给大家取了早膳来吃。
吃完早膳,何蓁猜测刑部和大理寺那边,可能要来了解情况,就没有马上下山。
果然,没一会儿大理寺少卿就带着人过来了。
这位年轻的少卿,显然对何蓁的印象深刻,见了面就是含笑一礼。
“贺二夫人,我们又见面了。”
何蓁盈盈还礼。
“陈少卿。”
陈少卿打量何蓁一眼,人还是那个人,人前礼数还是一样的端庄周到,不过到底是有不同。
至于哪里不同,他说不出来,只视线在贺玉京身上转了一圈,就不再多琢磨,说起正事来。
其实也没什么太多可说的。
不过三言两语,何蓁就将昨晚发生的,她该知道的情况大大方方说了。
“妙法观香火如此鼎盛,怎么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是骇人至极!”
陈少卿听了就笑,打量一眼站在旁边被叫过来回话的护卫,道:
“贺二夫人谦虚,你这护卫有两下子。”
何蓁忙摆摆手道:
“哪里是我的人厉害?是那贼人自己跑了,就这我的人还受伤了。”
听到贼人自己跑了,陈少卿和贺玉京二人,眼神都齐齐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