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谢时章一甩袖,站起身来,脸色阴沉地离开。
想到那个看她百般不顺眼,惯会折磨人的谢老夫人,赵氏脸色一阵发白,半天说不出话来。
谢婉茹则低着头抽泣,拽着赵玲玉的袖口,委屈的不行。
谢婉宁依旧不紧不慢地吃着饭,一脸与世无争,像是一切都与她无关。
午后。
赵玲玉带着丫鬟巧月在库房对账。
算了算如今府中的积蓄,赵氏眉头紧锁,半晌后叹了口气。
将斟好的茶递上,巧月走到赵氏身后替她捏起肩膀,“夫人为何叹气?”
“我只是在想,我这些年过得谈何容易。老爷他本就清正,那点俸禄不过堪堪养活这一大家子人,若非这每年还能得些皇家赏赐,怕是连这些积蓄都没有。
就这,老爷还说我操持不好后宅,要将老夫人接回来。”
巧月轻轻地给赵玲玉捶着背,安慰道:“夫人,您别太忧心了。老爷他说的也不过是一时气话罢了,您别往心里去。”
赵玲玉摇了摇头,“是不是气话我不知,但自从婉宁回来后,孟夫人便觉得婉茹不算是真正的谢家嫡女,若我再不替婉茹多打算,她嫁过去定要吃苦头的。”
“这孩子本就命苦,我这个当娘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她受委屈。”
看着赵玲玉那愁苦的模样,巧月连忙劝道:“夫人,您就不要多想了。您想想,孟少爷和二小姐既是两情相悦,那二小姐嫁过去,孟少爷定会宠着她的。”
“话虽如此,可这嫁妆的事儿……”
巧月:“至于老爷那样安排,也是心疼大小姐才回来不久。安王毕竟是那样的情况,想来老爷也是有考量的。”
赵玲玉一听,冷哼一声:“嫁给安王也是谢婉宁自找的,没眼界的东西,到底是乡下长大的。以为嫁给安王就是野鸡飞上枝头成了凤凰,还上赶着应下皇上的赐婚。也不想想,若真有这样的好事儿,哪里还能轮得到她。”
说到这儿,赵玲玉眼神中明显透着嫌弃。
巧月犹豫了一下:“夫人,这话咱在这儿说说也就罢了,可别传到大小姐耳朵里去。”
赵玲玉白了巧月一眼,说道:“怕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
谢婉宁出现在赵玲玉身后时,刚好听到了最后这些话。
还好她早已说服自己,不要再在乎赵氏这个所谓的母亲,是以,面无表情道:“还请母亲放心,我之后不管怎样,都不劳您费心。”
赵氏吓了一跳。
刚想说什么,见谢婉宁一副冷冷的模样,顿时气得脸色铁青,“你来这里做什么?”
直视着赵玲玉,谢婉宁道:“父亲说我这次替谢府长了脸,让母亲您给我多拿些银子,我要去买些首饰奖励自己。”
话落,赵氏还未来得及开口,管家一路小跑着过来,递上一张帖子。
“夫人,这是孟夫人派人送过来的,邀您明日带着小姐们一起去东林寺上香。”
强压下怒火,赵玲玉接过帖子,看了一眼,脸色这才稍微缓和了些。
“拿去吧,省着些花。”
虽说她对谢婉宁有些不满,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若该给的银子都不给,谢时章知道了定是要找她麻烦的,万一真将老夫人请回来,她就疯了。
赵玲玉收起帖子后,给她拿了好几张大额的银票,谢婉宁这才行礼告退。
回到自己的小院,让白芷给她换上一套素雅长裙,再戴上一支简单的银簪,谢婉宁便带着白芷欢欢喜喜上街去了。
怀里揣着从赵玲玉那里要来的银子,谢婉宁一路上东瞧瞧西看看,兴致颇高。
没逛多久,谢婉宁双眼一眯,看到谢婉茹和孟知年正在前方不远处有说有笑地走着。
说笑间,二人拐进了一家酒楼。
“鸿香居。”
望了一眼酒楼的牌匾,谢婉宁给白芷使了个眼色:“走,咱们也进去瞧瞧。”
和那二人前后脚进去后,她径直走到他们隔壁的包厢里。
另一厢。
酒楼伙计刚上完茶水点心离开,孟知年便将谢婉茹搂在怀里:“婉茹,我已经打听到了,大皇子妃明日会去东林寺上香,你可得趁机好好讨好她。我如今没有姊妹帮衬,只能靠你了。”
谢婉茹微微颔首,柔声道:“知年哥哥,正如你所说,我早晚是孟家主母,帮你是应该的。只是我不明白,咱们为何要讨好大皇子妃?明明太子才是储君,我该替你去求求父亲才是。”
孟知年摇摇头,压低声音:“婉茹,你不懂,尘埃未定之时一切皆有变数。
你相信我,就照我说的去做便是。我向你保证,我这辈子一定会让你当上诰命夫人,享无尽的荣宠。”
“好,知年哥哥,我都听你的。”
二人在隔壁缠绵低语间,谢婉宁在这边皱着眉头,消化着孟知年透露出来的消息。
上一世,孟知年一直都是追随太子,这事她再清楚不过,要不然他也不会为了巴结身为太傅的父亲而娶她进门。
如今他却开始巴结大皇子,上次在公主府她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孟知年素来无利不起早,这么说,上一世自己死之后,朝局定然发生了极大的变动。而笑到最后的那个人,应该就是几个皇子里看起来最没有野心的大皇子!
想到这一点,谢婉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震惊和恍然,指间不自觉抓紧了衣角。
又过了好一会儿,隔壁渐渐没了动静。
谢婉宁起身走到包厢的窗子前,轻轻挑起竹帘一角往外看去。
谢婉茹和孟知年正并肩往对面的彩香坊走去。
那彩香坊可是京城卖胭脂卖得最好的一家铺子。
谢婉宁眼神一敛,放下竹帘,转身对白芷说道:“等他们进去之后咱们再走。”
过了一会儿,估摸着二人都进去了,她这才带着白芷从酒楼后面的巷子里出去,又沿着街边绕了绕,随后来到彩香坊门口。
整了整裙角,谢婉宁抬脚迈进彩香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