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嫁给孟知年的时候,仪式极其简单。
谢婉宁到现在都还清楚记得。
那时候,谢婉茹不知天高地厚,拒绝了皇上赐婚安王一事。
谢时章因此被赋闲在府上,整个人都消沉了下去。
终日将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见。
为了讨好赵氏,谢婉宁便听了赵氏的安排,主动向父亲开口,说婚事不要大操大办,一切从简即可。
孟府更是因为谢时章被罚,对她的态度极为冷淡。
就那样,大婚之时,聘礼不过三五抬,稀稀拉拉地摆在谢家门前。
嫁妆也不过三两箱,寒酸无比。
她就那样一身简单的嫁衣,嫁了过去。
甚至大婚那日,孟知年借由醉酒,连新房的门都没进。
她一个人在新房里等到天亮。
成为了全京城的笑话。
眸色暗了暗。
敲门声突然响起。
“小姐,你睡了吗?”是巧月的声音。
谢婉宁朝着白芷轻轻点点头。
“进来吧,巧月姐姐。”白芷应着,快步上前打开了房门。
巧月走进来,福身行礼。
“小姐,赵老夫人已经到了京城,夫人说明日要回赵府去看望老夫人,您要一起去吗?”巧月微微抬头,看着谢婉宁问道。
“外祖母?”谢婉宁喃喃道。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总是用慈爱眼神看着她的老人。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赵老夫人说的那句:“丫头,这些年苦了你了。”
被找回的第一日,赵老夫人拉着她的手,满脸疼惜。
随后便安排了白芷跟着她,还嘱咐说以后遇到任何难事,都可以回赵府去找她。
只是上一世,赵老夫人突发急病。
那时候她嫁给孟知年没多久,整日被孟府的琐事缠身。
等她知道的时候,人都已经要下葬了。
她急匆匆地赶过去,却还是晚了一步,甚至没来得及看到最后一面。
想到这儿,谢婉宁的眼中闪过一丝心痛。
“要去的。”
……
马车上。
赵氏坐在一侧,神色纠结,欲言又止。
谢婉宁则靠在车壁上假寐,眼睫微颤。
赵氏仔细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儿,目光在谢婉宁的眉眼间来回移动。
突然发现,谢婉宁的眉眼轮廓与自己竟颇有些相似。
心中不禁感慨:这就是血缘吗?
“婉宁……”
赵氏刚想开口说什么,马车猛地停下了。
“到了,夫人。”车夫的声音从外面响起。
谢婉宁瞬间睁开眼睛,眼神清明。
“走吧母亲。”
声音一如既往的平淡,没有任何感情。
赵氏嘴唇动了动,最终默默叹了口气。
下了马车,谢婉宁抬眼便瞧见老人竟已经等在门口。
“外祖母?”谢婉宁一愣,脚下的步子不由得加快,“外面这么冷,您怎么还……”
说话间,谢婉宁已快步走到赵老夫人面前。
她仔细看了看眼前的老人,老人身着一件厚实的深色棉袍,头戴绣着梅花的抹额,脸上满是关切与慈爱。
谢婉宁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一下子扑进赵老夫人的怀里。
“外祖母……我……我好想你。”
谢婉宁的声音带着哽咽,双手紧紧环住赵老夫人的腰。
闻着老人身上熟悉的安心味道,谢婉宁的眼圈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好,好,宁丫头……”
赵老夫人感受到怀里孩子用力的拥抱,心下一酸,手轻轻摸着谢婉宁的后背。
“乖,外祖母也想你。孩子,你受委屈了。”
一句话,谢婉宁的眼泪再也不受控制。
赵氏站在谢婉宁身后,瞧见这一幕怔了怔。
突然想起,谢婉宁刚回来的时候,好像也是这般满心欢喜地试图亲近她。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孩子对她变得冷漠疏离,连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了。
还是赵茵茵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祖母,婉宁妹妹,咱们先进去吧,外面冷。”
谢婉宁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从赵老夫人的怀里起来,不好意思地擦了擦眼泪。
“对对,宁丫头,外祖母从老家回来,给你带了好些好吃的。”
赵老夫人笑着拉起谢婉宁的手,往府里走去。
堂屋已经烧好了金丝炭,暖和极了。
一进屋,谢婉宁便解开毛麾的系带,脱掉了毛麾,一张白皙小脸露了出来。
赵茵茵见状,忍不住叹了一句:“婉宁妹妹可真好看,这皮肤,像是刚剥壳的鸡蛋,又白又嫩。”
此言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
别说,还真是如此。
尤其是跟赵茵茵站在一起对比之下。
赵茵茵是赵家大房的女儿,天生肤色就跟谢婉宁的大舅舅一样,要黑一些。
因着这事儿,赵茵茵参加姐妹间的宴会时,没少被其他小姐们嘲笑。
谢婉宁笑了笑,说道:“其实想要皮肤白,方法很简单。内调呢,就是平日里可以多喝些薏仁水,用百合、银耳、莲子熬粥喝。外服呢,可用珍珠粉加蜂蜜调匀敷脸,每次敷半个时辰,洗净即可。”
听到这话,别说是赵茵茵,连赵大夫人也竖起了耳朵。
赵氏下意识接话,眉头微皱着说道:“这是哪里的方子,能用吗?别把皮肤给搞坏了。”
谢婉宁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听到这话顿了顿。
脸上的笑意不再明显,只道:“母亲放心,这些都是医书上写的内容,当然,表姐若是不放心,也可去查一查,或者去药馆问问大夫便是。”
赵老夫人听了赵氏的话,顿时瞪了她一眼,说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宁丫头还能害茵茵不成?宁丫头这是好心好意,你倒好,净说些不中听的。”
赵氏被赵老夫人这么一说,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里更堵了。
她咬了咬嘴唇,撂下一句:“我大哥呢?我去找大哥去。”
说完,起身就出了堂屋,脚步匆匆。
赵茵茵本想细问谢婉宁关于美白的法子,见状也不敢再说话,只能尴尬地坐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谢婉宁眼珠一转,找了个借口说道:“外祖母,我给您捶捶腿吧,让您舒服舒服。”
说着,便走到赵老夫人身边蹲下。
赵老夫人笑着点头应道:“好,我的宁丫头真贴心。”
谢婉宁双手轻轻搭在赵老夫人的腿上,看似认真地捶着,实则趁机替赵老夫人把起了脉。
片刻之后,谢婉宁心中松了一口气。
赵老夫人的脉象平稳有力,根本没有任何异常。
这样的脉象,根本不可能出现突发急病离世的情况。
正疑惑间,就见到赵氏哭哭啼啼地回来了。
众人一问才知,居然是谢婉宁的大舅舅赵承恩出事了。